物,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先将就一下。”
皇上看了一眼小几上摆开的四菜一汤,笋鸡脯,炙海虾,天凤鹅,还有一碟子青菜和一盆胪鱼汤,虽比不上御膳丰富,却也十分精细,且还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路上一直温着。
“你有心了。”皇上满意地笑了笑,摆手让高指挥使退下,便与萧贵妃一同用膳。
高指挥使放下车帘,自己同鹰扬卫的将士们一起粗粗用了些干粮和水,又至皇上和萧贵妃的马车边守候。
初时,还可听闻马车中箸盏轻碰之声与皇上和萧贵妃低语说笑之声。待所有将士皆已饮食完毕,马车中已是寂然无声。高指挥使伸手撩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就见皇上和萧贵妃不知何时已各自睡倒在车座上。他笑了笑,对手下吩咐道,“准备一下。”
立刻便有人将车中碗筷收去,撤去小几,其余几人竟是将马车外装饰着的金龙金凤等一应华贵饰物全都除去,整辆马车顿时改头换面变得朴实无比,毫无半点皇家御驾的尊贵华美。
“好了,你们继续往前,然而各自散去再按原计划汇合。”高指挥使坐上车驾位置,对属下吩咐一声,便拨转马头带着马车改道向南而去。
其余诸人在原地待他走后便又从一旁的小树林里拉出一辆与方才未除饰物的御驾一模一样的马车,继续向西前行。
皇上在一间光线低暗的屋中醒来,他有几分恍惚地盯着陌生床柱和帐幔,却听一人笑道,“父皇,你醒了。”
皇上转头,就见这间屋子四面窗户皆被封住,有天光自缝隙间透进来,落在屋中一角坐着的那人脸上,他穿一身玄色大氅,英俊的面容与他有几分肖似,正靠坐在一张椅子上含笑静静看他。那是本该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的楚烈。
皇上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已想起自己因何昏迷。他缓缓坐起,冷冷盯着坐在屋角的楚烈,问,“高指挥使是你的人?”
“父皇英明。”楚烈笑答。
“你意欲何为?”皇上脸色沉了下来,自上次楚烈胆敢勾结中军封锁金陵城,蒙蔽圣听,意图蛊惑他杀掉楚玄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三子胆子大得很。但他却未想到楚烈的会胆大至此,居然敢私自调用鹰扬卫将他骗出玉山别宫,劫持到了这里。他扫了一眼屋中,却不见萧贵妃,顿时就沉声问道,“贵妃呢?”
“父皇当真是心疼贵妃娘娘。”楚烈笑了一声道,“儿臣原以为若只许父皇带一人在身边伺候,父皇带出玉山别宫的多半是韩忠呢。不过既然是贵妃,事情也就好办的多了。”
“你到底意欲何为!”皇上冷声怒问道。
“父皇其实心中有数,不是么?”楚烈的神色在低暗的光线中蒙昧不清。
皇上沉默片刻,他自是知道楚烈意欲何为,他的一众皇子汲汲营营,闹闹攘攘,如乱蝇争血,所争的不就是那独一无二的储君之位。他曾也如他们一般是那争血之蝇中的一个,他轼兄杀弟,排除异己,他知道要得到最后的胜利最重要的不是智谋和决心,是谁更狠,而他一直都是自己手足兄弟里最狠的那一个。
然而,他却不希望自己儿子如他一般的狠,因为他们所轼杀的,所撕咬的,所吞噬的,全都是源自于他的血肉。当初他轼兄杀弟时不曾觉得痛过,当初他冷眼旁观自己的皇子们如他从前那般为了储位争得头破血流时也不曾觉得痛过,可那夜看见死在自己面前的相王,看见相王胸前的那柄匕首,他才感觉到痛。
今日所有的一切何尝不是当年的轮回。这也便是他下决心立楚玄为太子的原因,因他知道一切不能再这般继续下去,他不能再痛。
“朕问你,是不是你设计杀死了你二哥。”皇上抬眼看着楚烈,等着他的回答。
“父皇已经很清楚答案了不是么?”楚烈那模糊的面容里透出一种嘲讽。
皇上默然,他的确很清楚,相王手中那封信若是出自宁国公府,那相王之死必定与宁国公府有关,与宁国公府有关便是与楚烈有关,果然他这个第三子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你将朕骗出玉山别宫,劫持至此,”皇上冷冷道,“金陵城里不出几日便会发现异常。”
“对,所以儿臣的时间很紧张,父皇一定要尽快如了儿臣的意。”楚烈抬手击了击掌,紧闭的屋门立时开了,有两名侍卫抬着一张长案进来在皇上床前放下。那长案上摆着一盏孤灯,灯光落在案上展开平放着一张空白圣旨上,照得七色绫锦两端的腾飞银龙烁烁生辉,白玉卷轴,七色绫锦,鹤舞祥云,银龙腾飞,这是最高品秩才可受赐的圣旨。
楚烈起身缓步行至长案,拿起案上翡翠笔架上的一支紫毫小楷,醮一醮湖石砚石中研好的松烟墨,含笑递至皇上面前,道,“东西已为父皇备齐,父皇这便下旨吧。”
“册立太子岂是儿戏,旨意未过内阁六部必会引来质疑!”皇上冷冷道。
“所以才有中旨一说不是么。”楚烈拿着那支饱醮浓墨的紫毫小楷,轻轻笑道,“况且现如今,内阁诸位阁臣,六部五寺主副官员全都被困在玉山别宫之中。非常时期自是行非常之举,父皇只要下一道中旨‘澄清’了我的罪名,再册立我为太子,让我以储副之尊代天子暂理国政,又有谁敢质疑?”
“然后你控制了金陵城,再逼朕禅位于你?”皇上再问。
“父皇英明,”楚烈笑道,“父皇放心,等父皇成了太上皇,儿臣一直会全心尽孝的。”
“你的美梦做得不错,可惜朕是不会如你所愿的。”皇上冷笑,“不出几日,金陵城便会发觉朕失踪,到时候若你有圣旨在手,旁人便会知道是你劫持了朕!而你也不敢杀朕,倘若朕死了,皇位绝轮不到你头上!”
他若是驾崩,这皇位绝不会是还是待罪之身的楚烈的。
“儿臣怎会伤害父皇呢。”楚烈一脸伤心地放下那支紫毫小楷,又击了击掌,屋外的守卫立刻拖着满脸惊慌,被堵着嘴的萧贵妃进来。一见到皇上,萧贵妃顿时就泪流满面地呜咽出声,却因嘴被堵着,而不能成语。
“你——”皇上向着楚烈怒目而视,他已经猜到楚烈想做什么。果听楚烈笑道,“父皇,贵妃娘娘号称金陵绝色第二,艳名满天下,儿臣的手下对她垂涎已久,你若不依了儿臣,儿臣这便把她扔给他们好好享受——”
萧贵妃的脸色霎时白若金纸,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