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满意又极骄傲的,连杜浚语也笑得赞赏且毫不遮掩。
终於,杜老爷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要反对,只是这麽大件事,总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摆个宴席庆祝一下也是要的。”
啊?我当场就呆住了,逡语也半天说不出话,还是杜廷语反应快,赶紧说:“宴席就不用了吧,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个繁文缛节的。趁今天难得,大家高高兴兴在一起吃顿热闹的饭就好了。”
杜夫人也说:“是啊,他们年轻人,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说完,不经意地瞟一眼正兴高采烈的杜廷语。
什麽嘛?害我担心半天,原来是这样。老爷你拉不下面子来说“好”,也别弄得我们瞎紧张嘛。
所有人都松一口气,杜廷语连忙打电话下去吩咐准备晚餐菜色。杜老爷又看著我们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边看风景。
“母亲……”
“杜伯母……”
我和逡语同时开口,又都一齐停下来,望著杜老爷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麽还这麽见外?我可从没把小非当外人哦。”她慈爱地拍拍我的手背,柔声说,温柔得像一阵春风拂过我的心。我心头一颤,低下头,轻轻地叫了声“母亲”,逡语握著的手一紧,我抬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他,他清亮的眼眸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却是感动地笑著。
“乖。逡语没有看错,小非,你是个好孩子。”她的手心也是和逡语一样的温暖,熙和的香气淡淡地飘来。如果说逡语能让我全身热起来,她却是连我的心也暖和到了。
从妈妈离开以来,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觉得,心底的阴冷正被渐渐驱散。
“正邦,老天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却又送来一个,总算待我们不薄了。”她微微地侧头,似感喟,似倾诉。
杜老爷看著窗外,像是根本没听到,背影却在微微颤抖。她鼓励地对我们笑笑,让我安心地拍拍我的手背,走过去站到他身旁,低声劝慰著什麽。我们相视一眼,至少现在麻烦已经解决了大半。
“曹非哥哥,逡语哥哥,恭喜你们!”一个小小的声音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送过来,我们才留意到旁边的古葭仪,她紧紧抓著杜浚语,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等待我们的反应。看眼下那能折英雄的娇弱可怜,没有人能想象她也可以是张牙舞爪攻守兼备的小母狮。
惟有见识过阵仗的我不做声。只看看逡语,他也看看我,直到我鼓励地捏捏他的手,他才轻叹了一声。“谢谢你,小葭。”
古葭仪“哧”地颤抖一下,粉嫩的脸颊上顿时挂上了颗晶泪,却又是开心的笑,像是终於等到了他这句话,又哭又笑地再说不出话来。杜浚语怜惜地轻轻揽她入怀,也叹:“她一直担心,怕你这辈子都不跟她讲话了。”
“怎麽会。”逡语依旧淡淡地回。那样的语气听得古葭仪脸色又慢慢地僵下来。
“逡、逡语哥哥……”
我不得不开口,让这家夥再为我对她耿耿於怀下去,就要轮到我内疚了──她可是为了他。“小葭,逡语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他一直在夸你。你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哦。”
“啊……”她果然惊喜地一抬头,侧著脸向他,“真、真的吗?”
逡语无奈地看著我,答了声:“嗯。”
“都说什麽了?”她终於找到个能聊下去的话题,兴致勃勃的。
“呃──”我求助地看他,他却幸灾乐祸地做了个鬼脸不打算帮忙。她的那些事,都不太适合当丰功伟绩讲吧?“……他说,你曾经打跑过一条鲨鱼。”
他马上用口型对我补充:“小……”给我瞪了一眼,也笑著不乱动了。
杜浚语看著我们三个你来我往犹如小孩斗嘴,牢牢地把古葭仪护在怀里,但笑不语。
她先是呆了呆,忽然不好意思地笑:“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怕。换作现在,也不敢了。”
“是吗?如果是我,不管是大是小,必定呆呆地给吓死了。你至少比我勇敢。”我说。
“哪有。”她脸红起来。
逡语突然开口:“不过非真的很胆小,可能的确还不如你呢。”
“呃?”我们都惊奇地转向他。这家夥又在爆什麽内幕?
他顿了顿,微低下头似乎想到什麽得意的事轻笑了声,我正为他这不经意的帅气颠倒神魂时,就听到那得意的语气:“他呀,连打雷都会怕。每逢打雷闪电必定神经兮兮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变得超级爱粘人,即使在床上躺著也会翻来覆去地吵得别人也没法睡。”说完还睨我一眼。
我已经半张著嘴呆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他他,他故意的,绝对是!
就因为我好心给他们打圆场?还“在床上吵到别人”……这麽多人面前── 杜逡语!!
太丢脸了!我又羞又怒,差点要跳起来,古葭仪却终於“咯咯咯”地笑开了怀。这小妮子八成也习惯了他这种不拘小节的说明方式,每个人都泰然自若,反倒显得我的不自然。
连站在窗边的杜正邦和杜夫人都看过来。
“我去看看廷语布置得怎样。”我僵硬地撂下个借口,狼狈逃离。
身後的依然传来古葭仪快乐的轻笑。天,我这是招谁惹谁?
杜老大打完电话便坐在不远处的小吧台後,取了瓶红酒自得其乐地边品边看我们嬉闹,一副隔山观虎斗的吊儿郎当样,却更像个独自坐剧戏院里看戏的观众,静静地看,眼里却什麽也没有。“他人红烛我独孤,最是沸鼎凄凉时。”说的就是此刻吧?
他在笑,扯著面皮,嘴角、眉梢、眼睛迷漫著一片分不清道不明的雾气,像那座森林,明明近在眼前,雾起了,却仿佛隔在了三山四海之外。
就像没有人看清看全过迷雾森林的真面目,也没有人了解一个真正的杜廷语。
在他这看似快乐逍遥并打算永远快乐逍遥下去的人身上竟可以看到这麽浓这麽重的颜色,我一刹那间失神了。已不敢确定他是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杜廷语。仿佛又看到了那晚,站在逡语窗前看到的那片被狂风翻涌的黝黑深沈却骚动不安的森林。第一次发现,原来竟会有人那麽像那座森林。且不是在那里住得最久的逡语,不是性格多变的古葭仪,反而是笑闹人世的杜廷语。
“很少见他这麽不给你面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