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或是拍摄的间隙,我们都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在每一个四目交接的瞬间都觉得甜蜜无比。
这是让我们的关系能达到平衡的另一种方式,来源於他明智的决定。
拍摄完毕,我们回到杜家度假四天。销假时,已经天翻地覆。
我从来都不知道拍几个广告也会让我有如此大卖的一天。虽然比起她的程度还差很多。
张小姐把一叠随时可以用来把我砸晕的文件堆在我的面前,但我不敢碰,怕随时会真的塌下来砸到我。
然後她像绕口令一样说出一堆我懂或不懂的名词。
“等等,这是什麽?”我不得不出声阻止住她。
“你的日程表啊。”她显然对我还没进入状态稍有不满。
“ok,”我点头,“我知道精点、华强、昆信这些公司,但是‘邓安妮’是什麽?”寡闻如我也听说过这个前些时日闹新闻闹得有点大的明星的名字。
“哦,这个,其实也没有什麽啦。”张小姐的企图蒙混过关被我揭穿,一楞之下马上恢复若无其事状,打算继续粉饰太平。“唱片公司想请你做她最新的mtv的男主角。薪酬很高,工作又简单,我帮你安排好了,只要在……”
“拒绝。我拒绝。”无需考虑。她知道我的忌讳。
“曹非……”她开始做说服工作的热身准备。
我头摇得很坚决:“不用多说了。我不会接的。”
她看起来很无奈:“曹非,你这样的态度是不对的。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如果还想在这个圈子发展下去,就该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不用。”我的态度让她有点下不了台。
“是,我知道,你一向眼光高,不愿做跑龙套的小角色才一直拒绝接影视剧的case,但这个不是啊,男主角哦,虽然只是mtv的。”她自以为是地开始自说自话。
我不答她,站起来走到窗边。这是18楼,视野很好,能看到脚底下有很多小蚂蚁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
我的不做声被张小姐当作默认,她又来劲了。
“但是这是邓安妮今年很重要的专辑的主打歌哦,唱片公司的投入也很大。包括给mtv男主角的……”
我依然不为所动,她迟疑下来。
“还是……因为邓安妮?”虽然知道我一向不多话,但今天毕竟有点反常,这个现象显然刺激了她的求知欲。
“她最近呢,是有点麻烦。”她自己都知道把那种几乎遭到全中国人声讨的麻烦称之为“点”牵强之非常,只好再停下,酝酿新词。
我看到大楼对面的车站,人流熙来攘往,从一辆辆公车上上下下。想起看过的一个日本电视节目,有个人把车站来往的人流比作一颗颗的巧克力豆,仔细想看看,还真满像的。於是便好象真的看到很多很多的巧克力豆在滚来滚去,好玩极了。我不由轻轻笑起来。
每个人也不过是世间的一颗巧克力豆,在各种各样的盒子间穿梭,时间一长,会变得粘粘糊糊的。到最後,也就化了。
张小姐想到新词,再接再厉:“其实谁没做错过事呢?观众也知道她是无心的,加之她平时的风评也都还不错,谁会纠著一个过错不放?时间一长,大家都会淡忘。所以这次的mtv是请了制作高手为了让她改变形象度身订做的,说不定就是她的翻身之作哦。想想看,如果是由你出任主角……你自己考虑一下嘛,曹非。曹非?”
我从巧克力豆堆中反应过来,对她笑笑:“明天是长视8号影棚对吗?我知道了。还有事,先走。”
“哎,你……”
我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张小姐,真的很谢谢你,一直这麽关照我。谢谢。”
她还以为我回心转意,听到我的话,一颗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下去,扯扯嘴笑笑算作回答。我朝她摆摆手,开门离去。
人红了,便总会被允许有些叫做“原则”的小脾气,或者说,人们对他的容忍度会宽大一点。
这种心理我利用得很心安理得。反正大家都这样,我之所为已算客气。
但邓安妮错得太离谱,已远超人们的容忍度。於是被大肆鞭笞。
她勉强也算是新人,这两年才冒出头。本是小有名气的时装模特,自从在一套热门的剧集中出演一个非常讨喜的角色声名鹊起之後,便开始出唱片拍写真,成为大热人物。锋头日健时正积极向日本发展,谁想日前在日本的一个演唱会上为了拉近和观众的距离,竟唱起日本侵华军歌的改良版。此事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邓姓姐姐马上由当红炸子鸡沦为过街老鼠,谴责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将她事後所谓“因曲调有变,而对日语知之不多,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造成此天大误会”的解释之辞也打得支离破碎,死无全尸。社会各阶层人士对她这一“历史知识和爱国意识都贫乏得可怕”的举动纷纷表示了深切的痛心和惋惜,人人皆声讨她这一严重伤害了全体中国人民族感情的不可饶恕的无心之失。
事情沸沸腾腾了三两个月,看她认错态度诚恳,行事也低调了很多,主动在媒体上做了深刻的检讨及表示了诚挚的歉意,又积极参加各种公益事业做补救,被此事惹恼的人们才渐渐熄了火。
所以才想赶紧出张新专辑来换个新形象吧?
就如张小姐所说,时间能让人们淡忘。也许吧。
很多人都喜欢揪著别人的过去当乐子,在无乐可寻的时候便展现出他们的宽容。
如果这种事都能轻易忘记,我想已没有什麽是能长留在他们的记忆里的。
话虽如此,我倒相信她是无心的,因为事情太蠢,是正常人都不太可能会明知故犯。虽道了歉,但做了是事实,影响已不可挽回。经此一役,邓姐姐的元气势必大损,弄不好就此一蹶不振也不无可能。难怪会找到我这个无名小卒──想来那些稍有名气的早已闻风而逃,只好找个新人当垫背。
但我之不愿意倒不是因为怕被连累。比起我精彩的历史,她被我牵连的机率更大。
电视广告已是我的极限。原本,所有用活动画面表现的形式都是我的忌讳。
况且光拍广告就能赚到目标数额。我不需要家喻户晓,也不奢望能挥金如土。
我之爱钱,皆因当初想离开的心情过於迫切,而过去的收入与愿望却总是处在成反比的胶著状态。偏越穷便越是要扯著“骨气”当仅剩的自尊的遮羞布,否则我大可死搂著家里的那棵摇钱树直到被钱淹死──他不会介意的。
我目前的总收入已超过五十万的目标,但跟昆信签了一年的形象代言,马上甩手跑路的话,恐怕颗粒无收不说,那笔毁约金也足以让我立刻倾家荡产然後卖身还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