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为什麽杜大少和三少能如此自由放纵──可见是缺乏严父管教所致),谁知他老人家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全身上下又充满了权贵和威严,吓得我一时竟不知他是谁,以致於在称呼上慢了数拍。这更让他有理由加深了对我的成见──果然是个符合他想象的只有脸蛋的小白脸。之所以说“加深”,是因为他小儿子为我离家时,我的头上已经被他扣上了“以色事人”的帽子。
不过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够申辩一下──就算事人我也向来只事女人,他儿子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句话听起来好怪~~~~~),说起教子无方的话来,他一样也脱不了责任。当然这也只是私底下的想法,如果能有机会跟他说话的话我也不会扯出这种足以挑起争端的话题。因为除了我来的当天傻楞楞地打了那样一个招呼之後,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了一会,用样本一样的绅士态度回了个礼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对我说过一个字。
除此之外,来到杜家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难以适应。杜夫人依然雍容大度,充满母亲的温暖,看到逡语回来已经是开心得不得了,就算还带上了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杜廷语、杜浚语兄弟也早与我相熟,完全没有问题。尤其是还有个天真烂漫的小表妹古葭仪,只要没有杜老爷的掺和,气氛完全可以称得上“和乐”。
而实际上,认真说起来,杜老爷的反应才叫做“正常”吧!
他的存在和眼光似乎在时时提醒我,我们的关系有多离经叛道多不寻常,我在这个家是多麽的突兀。但不知为什麽,他虽然极度不满,却是用隐忍的态度在压抑著他的不满,宁愿采取自动回避来眼不见为净,也从没开口对我们说过一句斥责的话,至少在我面前没有。况且他还不是无人理睬的在野党──这个家依然是他在当,全家上下对他是一致的敬畏。只要他在场,即使是杜廷语也不敢高声喧哗。
他是这个家绝对的主宰!我来的第一天便明了了这个状况。
幸运的是他通常都不会出现在我会出现的地方,我亦然。只除了晚饭时间。
杜家有著大多数豪门世家保留的很多传统中最统一的一个──晚饭一定要全家都到场。这是条铁律,除非有不可抗之因素,否则无人能违抗。我在的这几天里,和杜老爷杜正邦会在这个时间碰头,但都不约而同地对对方视若无睹。杜家电影似的长长的餐桌,他坐主位,我偏安最不起眼的边塞。逡语则陪在我的身边。整个餐桌有序而沈闷,除了杜廷语时时会做一些工作汇报外,连杜夫人都很少主动开口。
餐後杜老爷移驾书房办公,我们则快乐地享受没有他的轻松空气。
杜家的很多规矩我都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但我就是知道──豪门都是大同小异的。
虽然我不了解所谓的“豪门”具体是指哪些和其间复杂的脉络关系,但却很清楚他们的内部活动方式。这实在很讽刺。所以我不会好奇地去到处探听不该知道的事情,去查看不被允许参观的秘所(不知道杜家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所在)……每个家庭都会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尤其是杜氏豪门这样的。我恰就是个外人,只需谨遵一个外人的本分就好。
当然如果有人主动提供消息则另当别论。
古葭仪对我的到来远比我想象的更热烈欢迎,常常主动拉著我做知己的交谈,还把我东带西带四处参观。杜家的很多事情便在言语中透露,逡语也会在一旁插花,三个人嘻嘻哈哈也别有一番风景。
虽然杜正邦依然手握实权,但杜廷语已在逐步接管杜氏旗下的各个企业,杜浚语则是政府某部重要的法律顾问,两个人平时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杜夫人都出乎我意料地担任著妇女联会的要职,难得著家。这家人一个忙似一个,古葭仪作为唯一的闲人被不得不冷落的景况可想而知。现在拉到我们两个陪她,简直是比捡到宝还要兴高采烈。
来到杜家的第三天,逡语在我醒来前便被杜夫人带了出去,像只是逛逛街弥补他不在时的一些亲子之乐,於是我只好继续和古葭仪厮混(希望用这个词杜浚语不会找我麻烦)。
我们坐在美纶美奂的花房中精巧别致的凉亭里闲聊。已经近年关,天气有点冷。在杜浚语的强烈要求下,古葭仪穿得像个粽子,胖嘟嘟地衬著她粉嫩透红的脸颊,十分可爱。
对於这样一个需要时时有人陪在身边才能获得安全感的小女生,我倒十分乐意充当暂时的护花使者。不知为什麽,她真的满喜欢我,毫不吝啬地把我带进她的世界。
亭子里放了两张躺椅,古葭仪躺在我旁边,一如既往地拉著我的手才能安心说话。
“曹非哥哥,你把眼睛闭上。闭上了吗?”每次她的小手要慢慢攀上我的脸,我都宁愿低下头来就她。她摸到我的眼睛,确定我听从了她的要求,才接著说:“现在不要说话,听,只是听……听到了什麽没有?”
“没有。”面对我这样毫无情趣可言的人,请原谅我的诚实。
“怎麽会?”她没有生气,侧著头,耐心地引导我,“你仔细听嘛……两个花精在吵架呢。
听到了吗?还有两个在说悄悄话……嘻。”
她讲得这样认真,迫得我不得不真的相信并用心去听,可是,我只听得到风吹草动,其余的什麽都没有。
当然没有。
“听到了吗?”她轻轻摇著我,像是怕惊扰了那些花精的聚会。
我看著她,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天真的又紧张的微笑,像是一边专注地等待我的反应,一边仍监听著花精们的动静。也许问题出在我的耳朵,我只得微微叹了口气:“没有。”
“还是没有吗?”我的坦白让她有点失望了,垮下肩膀,又躺回椅子上去。
“为什麽你们都听不到呢?”她撇撇嘴,嘟起来,“逡语哥哥就听得到。”
“是吗?”会怜香惜玉说大话的难道就他一个?“那浚语呢?”
“他呀,号称,听得到,可是我知道他是骗我开心的。”她特别认真地强调著“号称”,我不禁笑起来。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立刻骄傲地回答,“因为我问他他们都说了什麽,他根本回答不上来,要不就乱说一气。”
“逡语知道?”我好奇起来,这小子对女孩子也很有一套嘛。
她立即猛点头,快乐地答:“对啊对啊。而且他会翻译给我听哦。”
“还要翻译?”越说越像真的似的。
“当然啦。花精是花精,人是人,花精的语言人怎麽会一听就懂!”她自有一套理论支撑。
可是她的认真使我非常泄气。虽然这两天的相处已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