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嫂子在厨房收拾,而阿赛因则先行回到修车厂继续工作。
卢承奕叮嘱柏一吃药,之后才冒着雨出去。
吃了两粒退烧药,柏一觉得头已经不痛了,她伸了把懒腰上楼浏览新闻。
不得不说,虽然张连因故住院,但罗才一个人依旧顽强地报道了很多新闻,有时甚至在时间上就完胜其他记者。
最近这里发生的各种‘大事’几乎都是他报道的。斋月节前几天,柏一没有出去,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外面发生的事,而罗才,几乎每天都在往外跑,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一定会守在现场。
穆清的电话在这时打来,柏一的心思也被打断。
“柏一!”她还没来得及讲话。
她将电话拿远一点。
穆清在电话那头从东说到西,从北说到南,着着实实地教育了她一顿,末了,“你出声啊,我一个人在唱双簧么?”
“您说的都对,您说的都对。”觉得他应该不会继续唠叨了,柏一才拿近手机。
“柏一,你可别告诉我,就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一个长得像他的人,所以你就去了炸弹满天飞的巴木席?”
“是。”
“你简直是胡闹!”一贯温和的穆清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引得周围的下属一个哆嗦:队长跟谁打电话呢这么生气。
穆清走到外面的走廊上,“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你别告诉我妈。”不用想,只要被沈令音知道,不闹个腥风血雨才怪。
“你……”穆清插着腰,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她总是这样。先斩后奏,做事不考虑后果,一点都不在乎关心她感受的人,我行我素。
“穆清,对不起。”沉默了半晌,柏一率先道歉。她知道自己有错,因为怕沈令音听到风声,除了同事,没任何人知道她要来这的事。
所以包括对她极好的穆清,也干脆一道瞒着,说她只是去西部出差三个月。
郑岩那个家伙,还是不会撒谎,被他三两句追问下来,就交代了事实。穆清又联系到她的师父高川,这才知道她在这边的电话,就赶紧打了过来。
“柏一,你今年不小了,为什么做事不能成熟一点?”
“我有认真想过的。”她说,语气很轻淡,也很平静。
师父说她的稿子虽然客观,但是没有激情。那是因为作为一个人,她对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憧憬。她不期待明天的到来,每天得过且过,顺其自然。这种想法都体现在她的稿子上面。
看到他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忽然也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就好像是漂流在汪洋大海的一艘小船,罗盘被修好,方向又明确了。
穆清沉默,他揉着发酸的眼眶,在心里叹气,“现在呢,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柏一勾唇。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柏一说:“我签证的期限是两个月。”
“中秋节。”穆清说得很坚决:“如果中秋节前你还不回来的话,我会把事情全部告诉沈阿姨。”
“穆清!”
“柏一,你不止为你一个人而活。”
他掐掉电话,愤愤地踢了两脚墙边的瓷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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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比较暗淡,中间停了一会,到傍晚时又下了大雨。听卡娜说,他们这下这种雨的几率很小,因为缺水,每下一次雨,都觉得美妙舒畅。
“可是,卡洛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卡娜又看了眼钟表,神色怔忡地看着门外。
这时,卢承奕回来拿钥匙。瞅着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他打算去接卡洛。柏一跟在他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乖乖待在家,我们很快就回来。”生病了还想到处跑,她现在就应该去睡觉。
“不行,我要出去买东西。”
“买什么,我给你带。”
“不行,我要自己去买。”柏一态度坚决,“反正要出去带我一起有什么麻烦的?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呢!”
“……”卢承奕想了想,“那走吧。”
柏一笑嘻嘻地跟上。
坐进副驾,柏一打开储物格,把上次放进去的糖果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很多颗糖果都粘黏在一起了。
也是,气温太高。
不过应该还能吃。她拿了一颗丢进嘴里。
在家里待了大半个月,要不是他叮嘱她不要出去,她早就想出去放飞自我了。
“待会要买什么?”
“不买啥,就是个幌子。”
卢承奕沉默,忍着没把下句话说出口。
雨刷机不停地刷着挡风玻璃上的细雨,柏一降下点窗户,让外面的风灌进来。
卢承奕不动声色地给她升上去。
柏一转头瞪他。
他装作看不见。
卡洛的学校在一条泥泞路后面,车进去不好转弯,只能停在上面的公路上。卢承奕靠边停车,柏一瞥见远处泥泞路边停着一辆侧面打开的面包车,好几个放学的孩子围过去,竞相争着什么,才几秒钟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孩子围过去,包围住车身。
透过车窗,柏一看见那些小孩手里都拿着吃的。
或许是哪个好心人来给孩子们分发零食的吧。她想。
眼珠一转,柏一看到几米之外的卡洛,他伸手挡住细雨正往这边走,眼神瞥过那辆面包车,脚步一顿。
“我看见卡洛了。”柏一勾唇,率先打开车门出去。雨水落在脖子上,感觉凉凉的。
“卡洛!”柏一朝他挥手。
然而下一秒,大地一颤,面包车突然爆炸,刺耳震心的声音响彻天空。
第19章 chapter19
有液体扑洒到脸上,不知道是谁的手臂小腿滚到脚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焦胡味,乌黑的烟雾沉沉,在雨中散作一团,地面泥泞破败,上面躺着数不清的以怪异的姿势胡乱地缠在一起的身体,血肉模糊。
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声音像是拧了静音键,全都消失掉,眼前的景象变得极慢,张大嘴想要呼喊的小孩,睁大的双眼,颤抖的嘴唇,无声的叫喊。细雨像是一根又一根细长的针,从天而降,细细地插/入人的身体里,然后冒出小小的血丝,带来钻心的痛楚。
一阵风吹过,柏一茫然地眨眼,伸手摸了把脸上的液体,血红色,还是温热的。
周遭的声音回来了。痛苦的呻/吟,煎熬的哭声,尖叫声,咒骂声,慌乱成一团。眼球里的景象活动了起来,柏一张张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她连卢承奕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眸,扳着她的肩膀,试图摇醒她。
“爆炸,刚才爆炸了!”柏一颤抖着嘴唇,她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晃了两下,看到眼前的场面,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
“救人!卢承奕,救人!”柏一咬住下唇,哆嗦地跑过去。
面包车已经炸毁,只剩机身外壳还在冒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