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措辞,启开唇齿:“你觉得承哥儿这人如何?”
“承哥儿?杨承?”冷念知道他是杨泰的大儿子,杨泰是纪老爷身边得力的管事之一,杨承生得浓眉虎目,高高大大,行事亦是一板一眼的,冷念回忆完,“有些印象,不过我从没跟他说过话,不清楚为人如何。”
冷崇接话道:“我瞧着倒是个憨淳老实之人,否则老爷也不会安排他跟着杨泰平日里进进出出,显然是有意栽培他。”
“爹……”女儿家心思总是敏感的,冷念打着磕绊问,“你、你干嘛跟我提他……”
冷崇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闺女,便有些心酸:“是今天杨泰找我,有意想给承哥儿说亲,爹想着你也已经长大,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所以打算问问你的意思。”
“我不嫁。”冷念不假思索地道。
大概是她答得太过干脆,让冷崇一愣,继而开口:“杨泰家底我是清楚的,谈不上多富贵,但也是清清白白人家,在纪府外也有处宅子,杨泰倒是承诺我,你若嫁过去,就将那宅子安排给你们俩人,今后你住在那里,跟着承哥儿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不会吃苦。”
冷崇在纪家也近二十年了,又是金牌种茶师傅,到头下来手里也有不少积蓄,在外面买处小宅也使得,对于冷念的亲事,冷崇是不愿女儿低嫁吃亏,也不愿她攀高结贵,免得日后受委屈,为此就打算选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人家,而杨家正好符合。
“爹,女儿才十五岁,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了啊。”冷念嘟着嘴抱怨。
冷崇叹气:“爹都是半个身子进黄土的人了,平日又忙着茶园上上下下的事,就怕耽搁了你。”
冷念摇晃他的手臂,撒娇耍赖:“爹,您再多留女儿几年吧,女儿现在不想嫁,就想留在身边孝敬您。”
冷崇最是拿她没辙,补了一句:“你真不仔细想想了?”
冷念斩钉截铁:“不想。”
冷崇自然以她心意为主,不愿强迫半分:“好,那爹改日就直接回拒了他。”
冷念听他点头答应,暗暗松口气。
下午,冷念走在园内,突然被一只手拉入假山石背后。
“吓死人了,你怎么又这样?”冷念小脸发白地冲他胸膛一阵乱捶。
纪攸宁语气透着焦急:“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等晚上再说不行?”冷念唯恐他们躲在这里被人发现,想跟他约在晚上汇珍阁相见。
“不行,我等不及了。”纪攸宁扳正她的身子,正经八百地问,“你爹是不是有意把你许给杨承?”
“你怎么知道?”冷念瞪大眼,不过一想杨泰在纪老爷身边当差,难免被他听到一二,“我爹倒是今天跟我说来着。”
“你同意没有?”纪攸宁急得有些上火,眼底都泛起血丝。
冷念瞧他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扑哧一笑:“当然没有了,我又不喜欢他,我爹已经答应我不说这门亲的。”
纪攸宁面色这才缓和下来,随即抓住她话中关键,笑得如沐春风:“那你喜欢谁?”
冷念脸一红:“我不知道……”
纪攸宁将她轻揽怀中:“你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为何那晚还让我亲你?”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冷念脸蛋更红得欲滴下血来,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谁让你亲了,明明、明明是你欺负人……”
“那再让我欺负一回好不好?”纪攸宁早就忍不住了,低头含住她的两片唇瓣,研磨欲融。
等他离开,看到冷念还在闭着眼眸,两靥堆红,睫毛宛如小扇子般忽闪忽闪的,就像裹在襁褓中的乳婴,一副粉嫩嫩、含羞娇稚的情态。
纪攸宁搂着她腰肢的手愈发紧了:“待我爹身子好一些,我便寻个机会,跟他说我要娶你的事。”
原来此次远行回来后,纪老爷便害了病,近来一直卧床歇养,冷念闻言猛一睁眼,有些担心:“可、可是老爷会同意吗?”
纪攸宁捏捏她的小鼻头:“怎么不同意?我家每年的茶叶收成可都指望你爹呢,想我爹这么看重冷师傅,自然也会喜欢你啊,况且我娶了你,可是有大大好处的。”
冷念颦眉疑惑:“什么好处?”
纪攸宁笑道:“你想啊,冷师傅是我爹重金礼聘来的,日后你学会了本领,便能顶替冷师傅的位置,而我娶了你,既省了一大笔开支,又有人替我掌管茶园,岂不是一举两得。”
“哦,原来你心里是这么盘算的啊。”冷念翻他个小白眼,佯作不高兴。
纪攸宁笑着哄劝:“你不愿意?那成亲之后,就尽管做大少奶奶好了,我叫一堆人来伺候你。”
“谁同意嫁你了?”冷念嫌他说这话也不嫌害臊,可脸上早掩不住那股甜蜜与愉悦,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往往想不了太多、太远,认为只要此刻在一起就好。
过会儿她把脸偎在他胸前,两个人静静相拥着。
入秋后,天气很快凉爽起来,因纪老爷身体一直不见好,压在纪攸宁身上的重任就变得更为繁多,几乎每隔五六天,二人才能约在汇珍阁见上一面,那时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聊天聊地,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拿出来讲给对方听,离别亦是依依不舍。
“春芳,怎么了?”一日,冷念从园中经过,见春芳跟几个小丫头凑在一块,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春芳跟见了救星似的,上前执了她的手来:“小念,你来得正好,还说呢,刚才我们放风筝,结果不小心被风刮到树上去了。”
冷念顺她视线一望,就见临院墙的那株槐树上,果然缠着一扇蝴蝶风筝。
春芳叹气:“这是阿南特意管宋妈妈借的风筝,你也知道宋妈妈这人矫情,要是被我们给弄坏了,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呢。”
冷念开口:“没事,树不算高,我帮你们取下来。”
冷念爬树很在行,比这更高的树都爬过,在春芳几人紧张兮兮的注视下,她攀着树枝顺顺利利地跃上树,然后爬到旁逸斜出的那根粗树枝上,将缠在枝桠间的风筝解开。
“丢下来吧!”看出她拿着风筝不好行动,春芳就在下面一喊,准备举手接住。
结果老天就像与她们成心作对似的,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冷念一个没拿稳,那风筝就从她手中脱飞,随风卷到院墙另一面去了。
“哎呀,快追快追!”春芳急得原地躲跺脚,领着人跑去追风筝了。
冷念便沿着树枝慢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