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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不滚了,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嘿嘿笑着滚起来。

    言晟站在床边,用膝盖顶住他的脑袋,“傻笑什么,有病啊?”

    他仰躺着看言晟,笑道:“哎,你对我有企图多好啊。”

    第13章

    言晟伤愈后才赶去部队报到,季周行在大学野了一段时间,本来以为已经放下求而不得的言二少了,哪知一次操一个大三学长时,对方呻吟着喊了一句“你个混球”。

    他突然停了下来,浑身发冷。

    学长正爽着,根本没意识到他情绪不对,还可劲儿扭着屁股自己动,喑哑地喊:“小混球,继续啊!”

    季周行那一眼春波几乎冻成了寒天腊月里的冰,抽身而出后一脚将学长踹下床,凉薄无情道:“滚。”

    “混球”是他的逆鳞,除了言晟,谁也不能这么叫。

    说起来,言晟其实也很少这么叫他,要么是“喂”,要么连“喂”都没有。两人从小学开始闹矛盾,那会儿脏话词库的存量还不多,来来回回就是傻逼、猪、笨蛋、讨厌鬼……

    傻逼是念起来最屌的,所以也是用的人最多的。季周行自己就最爱骂人傻逼,也被很多人骂过傻逼,不新鲜。

    猪、笨蛋、讨厌鬼是女孩儿常用来骂同桌男生的,不硬气。

    言晟骂过季周行傻逼,但季周行印象最深的却是人家那一声“混账”。

    混账这个词,小学生一般不用,言晟是跟着父亲言伦之学的。

    那时言峥刚进入叛逆期,成天惹是生非,堪比几年后的季周行。言伦之忍无可忍,言家每天都回荡着“混账”。

    言晟学会了,兴许是觉得“混账”听起来比“傻逼”高档,所以偶尔骂季周行时会甩出这俩字儿。

    季周行新鲜极了。

    后来升了初中高中,言晟偶尔还是骂他混账,那时他对言晟已经有了某种心思,被骂了居然还美滋滋的。

    第一次表白时是冬天,他穿了一件很厚很泡的羽绒服,圆滚滚的一大只,刚染的金发被风吹乱了,乍一看像烫了个爆炸头。

    言晟冷眉冷眼地拒绝,却被他的发型和衣着逗乐了,揶揄道:“你这是从混账升级成混球了吧?”

    他眨了眨眼,默念着混球,脑子一阵抽风,竟然觉得混球挺好听,比混账亲切!

    再后来,言晟为他断了根肋骨,他以心有愧疚为由赖在言家不走,言晟有次弹了弹他的额头,骂他“小混球”。

    小混球比混球又亲近了一分。

    赶走学长后,季周行冲了半小时的澡,当天就买了机票,跑去部队看言晟。

    言晟没给他任何好脸色,骂他没事瞎折腾,却请了两天假,帮他在镇上的招待所开了间条件最好的房,带他吃饭,晚上陪他住了一夜,第二天给他买来早饭,守着他吃完了才将他撵回去。

    他赖着不走,言晟又骂他混球。

    就这么追了一年多,他又乐呵呵地跟言晟告白,言晟没拒绝,只是冷淡地看着他,“那你给我吸出来。”

    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嘴角动了动,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栗,“真的?”

    言晟说:“真的。”

    风撩起窗帘,夕阳温暖的光洒在他身上,他蹲在地上,生平头一次用嘴取悦一个男人,心脏在胸腔里擂得如同战鼓一般。

    他没有经验,动作青涩,不会用嘴唇包住牙齿,也不会深喉,只会吮着舔舐,好几次磕得言晟皱起眉。

    言晟十指插入他的发间,却没有用力往下按。

    在一起的七年,言晟极少往他嗓子眼里捅——当然也有难以自持的时候。

    他技术不好,蹲了很久,言晟才在他嘴里射出来。他当着言晟的面咽下去,仰着头认真地问:“现在你能跟我在一起了吗?”

    言晟睨着他,表情分外复杂,良久嘴角勾起不太自然的嘲讽,揉了揉他的额发,“骗你你也信?”

    他脑子一嗡,险些跪在地上。

    他真的生气了,怒火中烧,摔门而去,全然没注意到言晟的眼神变了。

    最后那句话才是假话,混球却把假话当了真。

    季周行一肚子屈辱和委屈,本以为对姓言的再也没感情了,回学校后却满脑子言二少,抓心挠肺地想打电话。

    一周后,就在他快要憋不住时,言晟主动打了个电话来,说那天做得太过,是自己的错。

    季周行险些蹦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什么意,意思?”

    言晟说:“如果你现在还愿意,咱们可以处着试试。”

    这一处就是七年,然而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少到根本没有在一起,踏踏实实地生活过。

    季周行后来思考过一个问题——反正都是戏弄他,为什么18岁时言晟会将他推开,20岁时就不会?

    在仓库那回,言晟其实也可以在被他咬出来后戏谑地说“骗你你也信”,但言晟却猛地将他推开,转身就走。

    明明都是玩弄,咬一次和咬两次有什么分别?难道言二少良心还会痛?

    季周行坐在床上出神,门被推开时茫然地抬起眼。

    言晟一身黑色运动服,端着一杯枸杞水,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轻捏着他的下巴问:“还难受吗?”

    他摇头,接过枸杞水,玻璃杯是温热的,那温度沿着手心浸入血脉。

    言晟“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他掀开被子站在床边,一边喝水一边用余光瞟言晟。

    言晟弯着腰,正在叠留着他体温的被子。

    家里的被子太软,叠不出部队里的豆腐块,但那软绵绵的天鹅绒被经言晟的手,却多出了一分不该有的强硬。

    言晟转过身时,季周行立即收回目光,将枸杞水一饮而尽。

    一起去健身房之前,季周行找了两个借口想躲。

    “我今天不去健身房,我去外面跑步。”

    “我等会儿要去公司,来不及。”

    言晟从衣柜里找出他的运动服,平静地说:“今天太冷,以后天晴了我陪你去外面跑步。公司当然也要去,但你不是每天6点起来锻炼完了再去吗?”

    哑口无言。

    运动服是套头衫,他坐在床上换衣时,言晟就站在他面前,拨了拨他蓬乱的头发,突然轻笑起来。

    他抬起眼皮,“你笑什么?”

    言晟只说了三个字。

    “小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