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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与他一样也孤身陷入敌军围拢的祁王,胸口微微一震,收割再度袭来的敌人性命,“可我忘记了这是第几个。”

    “重新算。”祁王无所谓回道。

    “好!”

    随着少年应下的一声,两人枪剑宛若游龙,相互依靠着,直杀出一条血路。

    ……夕阳西落,残阳如血,两军交战之地亦染满腥红。昏黄的天地间厮杀声已散,浓郁的血腥味中遍地尸首,有大明军的,在瓦剌军的。

    林颐握着还在滴血的剑,面无表情看士兵清理战场。

    祁王立在他身边听军报。

    “……已退至河界,四名将领皆战亡,俘虏一万余人,瓦剌此回怕是无力再战。”

    “传战报吧。”祁王看了林颐一眼,“颐弟有什么话要送回京中的。”

    站了许久的林颐终于动了动,抬头看满天的红霞,双目有些酸疼,“林家身正不畏邪侵,望陛下周知。”

    祁王沉默着伸手要去拍他肩膀,可才抬起了手,突然神色一变转为推了林颐一把。

    响亮的火器释放声打破了这一片安静,祁王重重压下来的身子才让林颐反应过来,脚边还有数个冒着青烟的小洞。突然又是几声火器声响。一侧的副将们都扑了过来,拉着护着两人退到遮蔽物后。祁王亲兵已朝一个方向蜂拥而上,军营中顿时响起各种混乱的嘶喊声。

    “…姐、姐夫?!”林颐抖着声音喊了一句,看到了祁王背后的血洞。

    他惊怒间忙用手去压住,可血却是不断从他指间渗出,根本就压不住。

    “军医!!军医呢?!!快!”林颐咆哮着,一只手压不住,改为两只手。他眼里一片血红。

    军营里,居然有人用火器刺杀他们?!

    林颐正想着,乱做一团中的动静中又有火器的声响,再一会,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军医喘着粗气终于跑了过来,鞋都跑掉一只,二话不说取了一堆纱布去堵祁王的伤口。却还是一点效用都没有。

    “林颐……”祁王突然咳一声,带出一口血。

    林颐看得心里直发紧,“姐夫,你先别说话……”

    “不说就晚了。”祁王挣扎着坐了起来,伤口上的血冒得更快。

    “将领们听令……大军全听令林颐将军,若有违者,杀无赦!”明明已是气息微弱的人,语气间的凌然威严仍叫人生惧。

    祁王亲卫此时返回,见此情形大惊,纷纷跪在他身侧。祁王强忍着剧痛,断断续续交待亲卫转交虎符,全听林颐号令,揪出行刺之人。林颐听得双目赤红,死死握住他的手,祁王示意他靠近,见他低下头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林颐脸色变得铁青。

    祁王感觉自己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了,闭了闭眼,然后又不舍的睁开看着天空,“林颐……你说,你姐是不是不会恨我了……好在,你还在……”

    林颐被他方才的话震惊还未平复,听他这样说,早酸胀难忍的双眼中水汽朦胧。

    祁王只望着天空,眸中的光芒渐暗,“林梓芙,我居然没能实现承诺……”他最后一丝声音被风吹散,弥留之际是他出征前许下的诺言,可他终归没能回去……

    “王爷!”

    祁王亲卫哀呼,林颐闭上了眼,滚烫的泪一滴一滴落下,颤抖着手去合上祁王瞳孔溃散的双眼。

    “刺客呢?”林颐反手抹去眼角泪痕,站了起身。

    亲卫红着双眼,“都是死士。”不敌他们,都咬了毒自尽。

    “尸体留好,将火器全集中在一起,黄副将,你去封锁军营。”林颐吩咐父亲生前的部下,神色极淡撇了眼其余几名面色惶惶的将领,“其它人都回自己的营帐里,无令不许接触任何人。”

    “林小将军!”随着大明军前来的一位资历老的副将神色愤然。

    这是要软禁他们?!

    可他才说一句,脚边立即多了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深深没入地。

    “不听令者,杀无赦!”林颐此时没有心情和这些人费口舌,只要想到有人混入进行刺杀,只想到祁王为了救他身亡,他遍体生寒又怒意滔天……

    霎时,没有人再敢出声,林颐背着祁王的尸首,一步步回了营帐。当夜,整个军营灯火通明,不时有惨叫声在夜风中凄厉响起。

    ☆、第040章 皇帝口谕

    华灯初上,碧汀院里草丛间中的夏虫鸣叫声此起彼伏。

    屋里,白芨白薇坐在小兀子打络子,突然听到瓷器坠落的清脆声。她们慌张抬头,又失手打了一个茶杯的梓芙正望着地面出神。

    两丫鬟对视一眼,将东西放入筐中,上前去。

    白芨将被茶水泼湿的绣花鞋拿到一边,又伸手去摸梓芙裙摆,“姑娘,可有烫着?”

    梓芙沉默着摇了摇头,盘了脚继续坐在炕上。

    白薇喊来小丫鬟处理碎片,重新泡了茶来,却是离梓芙远远放着。她们姑娘从晚上用饭时就不对,好好的突然失手摔了碗,然后不小心碰倒一个花瓶,打了两个茶杯。这又一个……姑娘是怎么了,一副恍惚的样子。

    白薇偷偷打量她几眼,见她安安静静坐着,也只能再回小兀子上。

    梓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晚间用饭时心脏突然就重重跳一下,随后是异常不安的情绪不断侵蚀着她,那种奇怪的不安让叫心神恍惚。来得太奇怪。

    梓芙无意识按了按那还跳动剧烈的心脏,侧头去看窗外。

    正是月色正浓之时,连廊下的灯笼都蒙了层柔和光晕,梓芙却被灯笼的红色刺了眼,只是一眼便不愿意再看。一颗心似乎又跳得更快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

    梓芙垂了眸,遮去眼中的不安,直枯坐到二更声响才歇下。

    次日清晨,梓芙难得的晚起了。

    白芨伺候她净面,看到她眼下乌黑的阴影,心疼地问:“姑娘,您昨儿没歇好?”

    梓芙没有说话。

    她确实没歇好,一夜里陷入梦魇中,但现在又回想不起来究竟都梦见了什么。

    梓芙梳好妆,走出房门就见着楚嘉和头顶碗水在扎马步,她就依着美人靠坐下,看六岁的孩子咬牙坚持。阳光将他额间的汗珠照得晶亮,梓芙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那时林颐也是这个神色,有毅力的很。

    林颐…父亲、母亲,梓芙突然有种这些事离她很久远的错觉。

    待楚嘉和蹲完马步,梓芙给他净脸净手,又帮着换了身衣裳,才牵着他回到屋里用早膳。陈氏笑吟吟的和丫鬟们一起摆饭,见姐弟二人,一张脸更是要笑开花:“三姑娘快些坐下,一会好有精神到正院去。”

    梓芙听着有些哭笑不得。

    她去正院是要债的,又不是去打架,和吃饱喝足没多大关系。与陈氏相处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