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先出去了。”
小姑娘退了出去,顾城予手下的笔一顿,面无表情抬头,揉了揉眉心,往后靠在椅子上。
“夏夏,过来,帮我揉揉。”
空荡的房间里毫无回应,可是他嘴角却笑了起来,“重一点。”
“好了好了,休息去吧,哥忙完这些文件就陪你。”
顾城予望着一个空荡的地方笑了笑,又埋头文件中。
忙碌了一天的工作,顾城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洗完澡,躺在床上,对着空荡的身侧小心翼翼的亲了一口,“夏夏,晚安。”
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半夜时分,似乎做了一个梦,顾城予从梦中惊醒。
屋外月色虚晃的照射进来,满头大汗的脸上满满的迷茫,手抚上空荡的一侧,失魂落魄的靠坐在床头,后脑抵着墙,朝后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撞击着,似乎这样就能将脑海中的某些东西消除干净。
那是一些令他夜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声音与身影,令他悔恨终身却又无法逃脱的过去,想撇弃却又是唯一的支持,思念与痛苦,就像心上长了个瘤,用刀去剜,一碰就痛,不碰就是苟延残喘。
可是那又怎样呢?我宁愿带着这段过往继续苟延残喘的生活,在这个与他有关的地方日日思念,也不愿去一个与他无关的地方重新开始。
顾城予捂着胸口,后脑猛地朝后撞,洁白的墙壁染上了腥红的颜色。
“夏夏,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一句比一句绝望。
[主人,改造渣受任务成功,您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现在已经到了停留的极限,现在开始准备穿越下个世界。]
“夏夏……”
——
后来,他在一片灯红酒绿的嘈杂声中惊醒,声色犬马,情色艳红。
有温顺的男孩子趴在他脚步,靠在他身侧,他推开,站起来就走。
负责人惶恐的问他,“顾先生,是否招待不周?”
他没有说话,一言不合往外走,身后的人大气也不敢出,顺从跟着。
不喜欢这种地方,那种男孩子,格外不喜。
直到经过一个房间,半掩着的房门猛地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从里面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撞到了他怀里。
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个满脸通红的酒鬼站在那门口,对着那男孩骂道:“贱人,老子是给了钱的!”
身后的人怕那酒鬼冲撞了他,连忙赶人。
男孩蜷缩在他脚边,大着胆子仰头,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
“先生,我不想跟他,您能救救我吗?我可以……我可以跟您吗?”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怯生生道:“我叫夏成蹊。”看到男人的脸色,他似乎怕男人不愿意,连忙补充了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夏成蹊,您能买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躬身问他,“为什么?”
“因为……因为……”男孩似乎找不到什么好的原因,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半天才怯弱的说了句,“因为我爱您。”
我爱你。
如果哪天你遇到一个叫夏成蹊的,如果他对你说他爱你,你一定,一定要相信他,就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好吗?
他朝那男孩伸出了手,如同触摸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将他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很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男孩顺从的窝在他怀里,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安的轻眨,“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记住,我叫顾城西,以后,我保护你。”
“好。”
你看,从来都不是我救你,我应该感谢你,是你救赎了我,将我从地狱的边缘,拉了一把,重回人间,来到了你身边。
第73章 君临天下(一)
京城大雪纷飞,天气骤寒, 早晨尚未来得及将道上的皑皑白雪扫干净, 便又有新的雪花一层层覆盖。
北风呼啸, 从破碎的窗口横冲直撞进来, 帘幔被刮的呼呼作响, 寒意四起,薄薄被衾中的温热被驱逐,夏成蹊浑身打了个哆嗦, 冰冷与疼痛在血脉中磨牙吸吮, 五脏六腑汹汹燃烧, 却又寒凉至极,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青紫的伤痕无奈的笑了笑。
合上眼, 指节在灰色锦被上跳动。
他从系统那了解到现在这身躯乃太子之子,太子为长不为嫡, 从小不为皇上所喜,被贬去西北多年, 唯一的儿子便留在了宫中, 儿子不被皇上所喜,孙子自然亦是不爱, 扔在冷宫自生自灭。
可才五六岁的孩子在冷宫没有庇护, 龙子龙孙, 面貌自有几分动人之处,因而更加招受宫中仆人的不屑与嫉恨,且性格卑怯软弱可欺, 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先前几年还有宫人对其毕恭毕敬,而后几年宫人们皆认为太子如同被废,无关紧要的小皇孙哪里还精心伺候着?艰难在冷宫度过了五年后,皇孙终于遍体鳞伤,被推入水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人世。
夏成蹊一寸寸打量着这间房,花瓶,字画,针线,把所有的一切都印在心里,这便是自己重新开始的地方。
“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还想赖着不成?”
刺耳的声音突地穿破耳朵,夏成蹊撤下嘴角,冷眼打量着走进来的人。
王嬷嬷被这冷刀子一刮,背脊窜上寒凉,脸上的横肉开始鼓动,吊高嗓子道:“你盯着我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念你做事勤劳,让你在床上将养了三天,可不是要你从此学会偷懒取巧,起来,起来。”
说完,便把夏成蹊拎下床。
夏成蹊收回眼神,由着王嬷嬷把自己扯出来,浑身配合着颤抖,头耷拉着不敢抬起。
这副模样果然令王嬷嬷大悦,松开牵制着他的右手,冷笑一声:“衣裳我已经放在浣洗池边了,今儿你便把这几日落下的衣裳全都给洗完。”
夏成蹊匆匆披上衣裳,顺从的跟着公公转过漫长宫道,进了西北角的一处院落。
一进门,便闻见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顺着风向望去,只见水井旁边的角落处对着小山高的衣裳,油黑发亮的虫子在上面成群结队攀爬嬉戏,偶尔还留下几颗圆润墨黑的斑点。
王嬷嬷望着那堆衣裳,高挑着浓眉,伸出肥腻的手掌将夏成蹊推上前:“还不快去,这些衣裳堆了几天了,还好只是宫人们的麻布粗衣,要是主子们的衣裳你也敢这么耽误,吃一顿板子还是少的。”
夏成蹊点头称是,将衣裳倒在木盆内,放上皂粉,又去井边打水。
这水轱辘颇为笨重,有些难以转动,这副身子还未痊愈,体力衰弱,夏成蹊便双手弯曲捂着圆木,手腕使着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