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的维持着神智,他要一直注视着这个红衣青年,就这样看到他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剑,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接着踏出了一步,抬手掐诀,将天道宗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吸进体内,然后变成了魔气涌了出来,萦绕在那群修士身上。
那一瞬间,冥落的修为居然隐隐的有了提升。只不过刹那间的事而已!
几大门派的人看到这诡异的场景,脸上的神色既不是惶急,也不是惧怕,反而是极度的兴奋!这种修炼方式,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能为己所用,想必以后修炼起来必能事半功倍。
抓活的!这是充斥在他们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楚涯站在山峰之上,静静地看着冥落受难,却没有出手相助。他心中清楚,冥落不需要他的帮助,这个人没准备活着。
他大概想用无情伤害北辰玄冥,却又做不到,矛盾之下,便选择了用这种献祭的方式让那个男人永永远远的记住他,记住冥落这个名字。就像冥落曾经告诉他的那样,就算成不了仙,生了心魔,他也要北辰玄冥活着。
一柄锋利的剑指在了冥落的喉头处,妖冶的青年缓缓的抬起眼,那双黑红色的眼睛中散发出强烈的邪肆。他轻笑了一声,黑雾开始在天道宗弥漫开来。
那人的剑尖抖了一下,却是没有移开,他咬了咬牙,剑锋一偏,一举挑断了青年的手筋。乒的一声,是古剑落地的声音,那人心中一喜,将佩剑收入鞘中,弯腰去摸北辰玄冥那柄上古宝剑。三两下就被他摸到了,这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将古剑握在手中,只觉得有种将整个修真界都握在了手里的感觉。
然而在别人眼中,他只是突然发狂笑了起来,应当是心魔入体了。不止他,被青年释放的黑雾碰过的人都疯了。这些魔气,引出了他们心中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在这些欲望面前,每个人的嘴脸都如此丑陋。
“他伤得很重。”北辰玄冥被三名天道宗弟子搀扶着,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一滴滴从冥落衣服上落下的鲜红血液,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甚至忘了他们都是修士,身揣灵丹秘药,只是慌乱的撕下了自己那雪白的衣襟,踉跄着走上前,想为青年裹住身上不断流血的伤口。
红樱看着脸色苍白的北辰玄冥,看着重伤的冥落,看着一个个死去的修士,和一个个不放弃的人,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将重伤的含光仙子送到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闭了闭眼,拿起一柄剑,猛然间疾如闪电的冲到了北辰玄冥的面前。
天道宗上的风很冷,狂风卷着雪片,拍打在她美丽的面容上,红樱没有迟疑,一剑刺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喷洒在她的皮肤上,红樱已经弄不清楚这血是她的,还是那个人的了。她很痛,不知痛的是拍在身上的那一掌,还是那颗心。
紫宵真人在杀人,天道宗的弟子在杀人,几大门派的修士也在杀人,这是一场残酷的厮杀,两方只能活下来一个。
正道,本来是一体的,如今却是你死我活。
北辰玄冥没有说话,他心中在想,冥落正躺在我的怀中。
男人缓缓的伸出手,极为轻柔的摩挲着青年的面颊,在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怒号的风,没有纷飞的雪,没有成千上万的修士,只有他们两个。
从白日到了黑夜,雪停了。天道宗上空的月亮一直都很好看,皎洁的月色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的脸色都照得清清楚楚。贪婪也好,杀意也罢,对北辰玄冥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只是目不转瞬的看着冥落,恍惚间,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原来是眼泪作祟。
“冥落,你还记得吗?你说你想入世,想去寻一片竹林,建一间木屋,只有我们两个,过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你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只要你还活着,便会一直爱着我,也会让我爱着你,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天道宗的北辰玄冥爱上了魔道的冥落。”
“你说,世人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有了彼此,还修什么道呢?”
“你瞧,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北辰玄冥的身上染满了鲜血,他宽大的手掌附在青年的胸前,突然笑道,“我给小东西起了个名字,叫惊天,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他在一刹那就变得喜不自胜起来,天道宗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北辰玄冥疯了。因为,那个为他挡剑的青年活不了了。
他们的脸上一面是羞惭,一面是怜悯。
——
当楚涯加入后,这场厮杀终于开始有了结果了。不知过了多久,四下里总算没有了惨叫声,只余下一片死寂。
雪花重新落了下来,飘落在每个人的身上,这个时候,他们才感觉到了冷。
北辰玄冥的喃喃自语停了下来,将青年紧紧的抱在怀中。
冥落没有死,即便流了许多的血,脸色苍白如鬼,他还是活着。因为他不能死在别人的手上。他要北辰玄冥亲手结束他的生命,把那柄古剑刺向他的胸口。
青年勾唇笑了笑,握住了男人冰凉的手掌,道,“我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用尽生命爱着一个人。他目光闪动,面上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完全不似一个命在旦夕的人。
“北辰玄冥,我不准你忘了我,不准你过舒坦的日子,生生世世,能陪你一起安然度世的永远只有我冥落一人。”
冥落嘴角的那抹弧度越来越大,他看着北辰玄冥望了半晌。他没有生生世世,只有今生今世,但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他想起了在深井中那一花一童相依为命的生活,想起了在仙浮秘境中那十年的悠闲与潇洒。冥落悠然的笑了出来,那双动人的眼睛开始慢慢的失去它们的光芒。
他握住了北辰玄冥的手,淡淡的看了眼楚涯和紫宵真人,将那柄锋利异常,光华夺目的长剑,送进了自己的胸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阻止他,他们的修为阻止如今的冥落绰绰有余,可是谁也没这么做。
北辰玄冥的面上连一丝血色都无,当他手中的剑刺进青年的身体时,他非但没有伤心,反而是微微笑了。
天道宗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惊惧神色,这样的才是最可怕的。北辰玄冥的神情他们已经不敢去看了,单只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气息就令人毛骨悚然的了。
紫宵真人目中不再是一贯的冰冷,他望着不声不响的北辰玄冥和那个渐渐消失的青年,阖起了眼睛,叹了口气,黯然道,“活下来的那个,总是最痛苦的。”
楚涯站在他的身边,自然听到了他这句话,他摸了摸那道差点将他置于死地的剑痕,也叹了口气道,“生不如死,活着的,和死了的,都是一样。”
就在这时,北辰玄冥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