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秦老爷子本来就心神不宁地常回头看他,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困的话回房睡一觉吧。今天你一大早就起来了吧?又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累了。”
韩铮闻言沉默了几秒,疲惫地抬了抬眼皮:“你知道我去了周言那?”
“飞飞说漏嘴了。”老爷子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不会拦你,也拦不住你。”
韩铮皱了皱眉:“爷爷……”
秦老爷子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了不少,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开口:“其实我心里清楚,当年我瞒着你赶走谢晨,是我的错,我不会抵赖。但同时……哎,可能是我真的太老了,食古不化,跟不上你们的时代了,你骂我迂腐也好,老古董也好,我始终不能接受你和……”他说不下去了,默默垂下了头。
韩铮闭了闭眼睛。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是他太自私了。
他一直把自己置于一个受害者的高高在上的位置,去强迫一个传统的老人无条件地接受一个和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相悖的事实,他甚至没有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和余地。
秦老爷子是错了,他错在不够坦诚;可又仅此而已。谢晨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韩铮自己明明见过不少圈子里的人,很少有家人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孩子走上这样一条路。
可他却自私霸道地要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不带任何偏见的接纳这样的自己。
他母亲说过的话其实从来就没有错。爱是没有界限的。因为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男人,就不配再进这个家门;是他自己把自己置于一片泥淖中,不肯把手伸出来给一边等着拉他一把的人。
他一心要求与渴望家庭所谓的“理解”和“包容”,可这些情感,他自己都没有给予他们。
之前汪婆跟他说过一句话:你爷爷归根到底,只是想让你这辈子顺一点。
他们还没有走到那样的时代——他们的路,未免太难了。
当晚,韩铮临睡前最后看了看微信,周言还是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左思右想,关了灯后依然辗转反侧。最后,终于忍不住,发了句无聊的话过去——“睡了吗?”
周言回得很快,回答也让人相当无语:“睡着了。”
韩铮:“……”幼稚!
眼见韩铮没有再回,周言先耐不住了,发了个在墙角画圈圈的小人的表情。
韩铮正想着怎么回呢,看到那表情,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笑了笑,然后开了灯,发起了视频请求。
出乎意料的是,周言这小子居然拒绝了!
韩铮一脸黑线,忍无可忍地发了一个字过去:“草!”
一直等了漫长的半分钟,周言那边又重新发过来视频请求。
韩铮按了“接受”,然后抬了抬眉:“你有病?”
“没病。”周言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刚刚洗完澡出来,衣服都没穿呢。现在穿上了。”
这是他的一个不良嗜好,贪凉。每次洗完澡都是直接往空调间一躲,衣服不穿,光着身子,场景相当香|艳。韩铮怕他感冒,每回都想说他,可转念一想,看不到新鲜出浴场景,他不久亏了嘛?最后,情感少有的战胜理智,色|欲熏心,愣是一次都没提。
这会儿听他说了那句话,脑海里要打马赛克的场景一帧一帧放出来,他的喉头不自觉有点发紧。
韩铮努力装出一副正常又正派的样子:“你之前当着我面还没害羞呢,现在视频还遮遮掩掩。”
“我有镜头恐惧症。小时候有电视台来拍我们学校上公开课,还有什么表演节目什么的,只要镜头一对准我,我就紧张,一紧张,准出错。”
韩铮听了想笑,没想到他的小男朋友还挺可爱的。
周言看着他唇角的笑意,贱兮兮地说:“不生气啦?”
“我可没你那么小气。生气的明明是你吧。炸毛的哈巴狗似的。”
“行行行,我小气。”周言语气软了下来,恢复了往日一派温顺的样子,“你说是不是今天我不犯浑和你吵架,我们晚上就能吃糖醋鱼和龙虾了?”
韩铮冷笑一声:“不止呢,早滚|床上了。”
周言顿时涨红了脸。
算他的错……还不成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应该写不满25w字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那日,罗进枫先带罗羽婧去了警|局报备。第二天,周言自己就到了市里。罗羽婧有罪无罪另当别论,他“窝藏”嫌疑人,是事实。没有人有义务帮他隐瞒什么。
韩铮已经向警局的朋友和专业的律师咨询过了,受害人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只要能证明罗羽婧当时是正当防卫,相应的,周言的包庇罪应该不会成立,只是,妨碍司法公正那条应该是跑不掉的了。
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周言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他曾为此吃过亏,到头来仍不知悔改,是他自己的错。这个包袱,也只能自己扛。
身体稍有恢复的阿奇自然不肯松口,语气坚决地说自己并没有要对罗羽婧不轨的意思,纯粹是她误会了自己,反应过激,而他也会追究罗羽婧的责任。
ken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点,关键时候还是挺男人的,尤其是得知罗羽婧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差点就要冲到医院里痛扁阿奇一顿。罗进枫赶紧拦住他,说必要的时候可能会需要他出庭作证,这会儿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然而,证据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而且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七嘴八舌的说不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姜雪急得不行,和罗进枫商量着给阿奇塞点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罗进枫摇了摇头:“妈,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已经不是阿奇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了。”
“那我总不能看着婧婧坐牢吧?!”姜雪的脸憋得通红,指着罗进枫的鼻子骂,“我早就说了找回婧婧不是好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偏偏和周言那个不安好心的小子搅和在一起,送她去警|察局!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妹妹才安心啊?!”
姜雪说话的腔调一贯的尖锐刻薄,罗进枫习惯了在母亲面前俯首帖耳,他的头先是低垂着,随后随着她后面越来越激动的话语,慢慢地抬起来。
罗进枫的眼底,一片猩红:“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好像刹那间,他又变回了当年男孩,习惯沉默而自卑,总是在忍让,从来学不会挺起自己的胸膛。
姜雪烦躁地挥挥手:“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说你这么大个人有什么用!你妹妹出事,你有帮什么忙吗?!”
罗进枫沉默了片刻,压着声音说:“这几年来,婧婧闯过多少次祸,哪次不是我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