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旁边有鞋套。”
周言应了声,弯腰套上鞋套。
地板上像刚打了蜡,锃亮锃亮的,周言一眼就看见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秦飞飞。
倒是很少看见她没有七歪八扭地横躺着,连穿着都是白衬衫黑裤子,和平时的短裙短裤风格完全不同,小脸绷的紧紧的。
周言叫了她一声,她抬头,有点局促地站起来:“周言哥,坐吧。”
这丫头不再一见他就牛皮糖似的贴过来,甜腻腻地喊那三个字,周言这会儿反而一愣,有点不习惯了。
他摸了摸鼻子,在她旁边坐下,稍稍打量了她一番:“嗯……好像瘦了。”
“没,胖了五斤,裤子都快穿不上了。”秦飞飞笑了笑,笑容却好像有点落寞。她顿了顿,说,“韩铮也来了吧?我看到了。怎么不上来……”
最后那句话像是疑问,又好似叹息,秦飞飞的神情略显清冷,找不到一丝从前无忧无虑的影子。
周言咳嗽了声,极不自然地说:“你哥他去买烟了。”
“他的烟瘾总是那么大,和爷爷一样。”她摇了摇头,苦笑,“劝了多少回了,总不听。从来都是只许他不许我干这干那,我连一点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飞飞……”周言欲言又止,恰巧召召在这时把切好的水果端上来。西瓜、香橙和甜瓜,颜色搭配的可好,脆生生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召召很识相,放下了果盘就说:“你们先聊着,我出门买点菜,今天让周言哥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便离开了。
这么大的房子里,忽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飞飞把果盘往他那边挪了半寸:“吃吧,召召的姨夫是开水果店的,都是刚送来的,可新鲜了。”
“嗯。”周言应着,用旁边的小叉子叉了一块西瓜往嘴里送。
汁|水丰|盈,是很甜,他吃着却是味同嚼蜡。
“周言哥,你知道的吧,我哥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西瓜,所以我也跟着他爱吃西瓜。”
周言呆呆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丫头笑起来的样子和韩铮真像,一样的好看,灿烂到极致。
“我从小到大都很崇拜他。喜欢跟着他和谢晨哥玩,完全是甩不掉的跟屁虫。他们不让我跟着我就去大人那哭。”
“习惯总是从小养成。韩铮和我完全不一样,我成绩一直不好,还淘气,大人见了我就头大。而韩铮呢?他打小就很优秀,什么都好,哪哪都是完美的。那些叔叔阿姨,伯伯阿婆,把他从小夸到大,没有一个见了不说他好的。”
秦飞飞垂着脑袋,目光始终盯着那盘水果,时不时蹙眉,或是浅笑,似乎是在回忆。
她的语调极缓,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周言不急不燥,只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过了许久,她才再度抬起头,神情带上了一股子凝重,完全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缓慢而略显低沉:“可就因为他喜欢的不是女孩,他们就抹去他所有的好。他不再是那个从小聪明伶俐,尊师重教的韩铮,他不再完美。他变成了一个病人,一个罪人。”
周言怔了一下。
说实话,他有点惊讶。他原以为,秦飞飞心里,对韩铮是有怨的。怨他和谢晨的事,怨他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怨他的生性……
“哪怕谢晨哥已经去世了,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韩铮。他那么痛苦了,却依然没有选择。”秦飞飞突然落泪,周言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她摆摆手,摇头,“韩铮……他太爱自己的家人,所以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他们担心。可他也是人,也会受不住,他好不容易,遇上了你。”
秦飞飞隔着泪眼看着他,粲然一笑。
周言看得心惊。
“其实我挺高兴的。周言哥,要不是因为你,他说不定真的娶了凌影,也永远不会和爷爷摊牌。”
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周言哥,能遇上你,是他的运气。”
周言微笑:“多亏了你。”
秦飞飞笑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别看我傻,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我知道韩铮表面上总是对我很凶很严厉,板着面孔,可我有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他哪次不是站在我面前维护我,帮我收拾的干干净净。我没爸没妈,能无忧无虑的,天真任性的活到现在,是因为我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其实她都懂,她只是没说出来,但不代表她漠视和辜负那种爱。
她这几天在吃吃睡睡,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想了很多。想到当年知道谢晨和凌影在一起的那刻自己是如何难过,像个被抢掉甜甜圈的孩子一样大哭大闹;而在得知谢晨死讯的时候,又是何等绝望到三天三夜柴米未进。
也会想若是当年爷爷没有阻止他们在一起,或许所有事情的轨迹都会发生变化,谢晨不会死,他们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两个人的生活。
两人鲜有这样的机会能平静地聊着,后面秦飞飞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和他说了很多韩铮小时候的事,许多事韩铮那个闷葫芦根本没和周言提过。秦飞飞一说就是一个小时,周言只侧耳听着,神情温和,说到后面秦飞飞不太好意思了,反而问:“我好像话太多了。”
周言微笑着摇摇头。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嘟囔:“这么晚了召召怎么还不回来……”
周言也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两条微信信息。
——韩铮发来的。
“召召看见我了。”
“她车抛锚了,我载她去超市。”
周言的嘴角往上翘了翘,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秦飞飞看着他问:“韩铮吗?”
周言动作一顿,转过头,点了点头:“嗯,他和召召碰见了。正好召召车坏了,就带她一起去超市了。”
“我给召召打个电话。”秦飞飞说着站起来,上楼往房间走。
周言也不确定她究竟和召召说了什么,总之半个小时后,召召回来了,身后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韩铮。
周言愣了愣。
这时秦飞飞下楼,正好撞见了恰巧在把东西递给周言的韩铮,他交接完后便弯腰给自己套透明的鞋套。
秦飞飞踩着拖鞋,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直到走到他面前,韩铮才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一僵,然后挺着腰板站直了。
他看着秦飞飞的眼神游移不定,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像隔着层沙土:“是召召让我一起……”
他话未说完,秦飞飞率先一步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韩铮呆住了,少有的手足无措,只愣愣地把手放在秦飞飞的脑袋上,同时向周言投去探寻的目光。周言笑着和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转身去了厨房。
秦飞飞把脑袋埋在韩铮的胸口哭了好长一会儿,韩铮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