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洗脸,露在外面的两截手臂白皙细瘦,他摸过,滑溜溜的,也看过,没什么汗毛,“你真像女孩子。”
黄单挤干毛巾盖在脸上,声音嗡嗡的,“我不是。”
陈时坏笑着捏他一下,“知道你不是。”
黄单被捏的抖了抖,他突然拿开脸上的热毛巾,“听见了吗?”
陈时嗯哼,“什么?”
黄单二话不说就把毛巾往脸盆里一丢,打开门跑出去。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
陈时拍拍身前溅到的水,他跟在少年后面,见对方站在隔壁的屋子门口,眉毛就上扬几分,脚步迈过去,低着声音问,“你上这儿做什么?”
黄单盯着门,“里面有喊声,我听到了,可是我敲门却没反应。”
陈时把手抄进灰白色的外套口袋里面,他深吸一口气,脚就踢了上去,那声响一下比一下大。
门打开了,沈良的身影出现,他看看黄单跟陈时,“踢我的门干嘛?有事?”
黄单不答反问,“你没事吧?”
沈良一脸不明所以,“我能有什么事?”
黄单沉默的打量起来,沈良的脸色发白,鬓角跟额前的碎发都是湿的,出了很多汗,而且说话时的气息是喘着的,掩盖不掉,“我听到了你的喊声。”
沈良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哦,那个啊,我做噩梦了。”
黄单没想到是这个说法,他半响没出声。
倒是旁边的陈时开了口,“都这个点了还在睡觉,能不做噩梦吗?”
“没法子,我那被子潮了,大半夜被窝里都没什么热气,把我冻的要死,早上才暖和起来。”
沈良打哈欠,擦了擦流出的生理性泪水,“上午我就不去画室了,老师要是问起来,你们帮我说一声,就说我要临摹。”
门在黄单眼前关上,他往里看,透过越来越窄的缝隙看到掉在地上的被子,衣服,还有凌乱的床。
他微愣,沈良那声大喊,真是做了噩梦,自己吓到了?
陈时拉着少年回他们的家,门关上的同时是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和提醒,“张舒然,我再跟你说一遍,人各有命,别多管闲事,没好处。”
黄单没回应,他在心里问道,“陆先生,陈时是人是鬼?”
系统,“你有答案。”
黄单默了。
他确实有,摸过亲过抱过,每天同床共枕,扭个头转一下身子就会碰到一起去,那么近的距离,什么都能感觉的出来,“陈时已经第二次跟我说那句话了。”
系统,“哪句?”
黄单说,“人各有命。”
系统,“活在这个区,觉悟高一些不奇怪。”
黄单说,“只是觉悟这么简单?”
系统,“那种觉悟一点都不简单,有的人做了鬼都没有想明白,还在怨天尤人,困在怨恨里面出不来,只想着报仇,忘了去投胎。”
黄单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系统,“黄宿主,对于这次的任务,你有目标了吗?”
黄单说还没有,“我会抓紧时间的。”
系统,“有问题可以随时跟陆某联系,私事除外。”
黄单叹口气。
陈时弹他的额头,“又叹气,你知不知道叹气会影响运气?”
黄单问道,“会吗?”
陈时说会,“有句话叫一叹穷三年,人叹气,消极,郁闷,低落等负面情绪就会出来,周围的磁场会发生变化,运势也会跟着改变,往坏的地方走。”
黄单思索几瞬,“听起来有一两分道理。”
陈时,“……”
黄单看他收拾墙边的画具,“你的画板是旧的?上面有很多字,还有卡通画。”
有什么水冰月,犬夜叉,流川枫,樱木花道,路飞……挺多的,全身,半身,人头的都有。
陈时把画板上的胶带撕下来,“高二的时候画室里的老师给的,说是以前的学生留下的,我看没坏,就拿来用了,上面的字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丑的要死,画还行,勉强过的去。”
黄单靠近点,说话时看着陈时的脸,“我听林茂跟夏唯提过,他们说你去年统考那天遇到车祸,晕了过去,错过了考试。”
陈时收着铅笔跟橡皮,“嗯。”
黄单问道,“什么车祸?”
陈时说,“连环车祸。”
黄单一愣,“很严重吗?”
陈时说应该吧,“你也知道,我听到车喇叭声都能抖的不成样子,哪可能去车祸现场看个仔细啊,那时候我们是学校统一安排的旅馆,离考场有点远,在那周围的都被其他学校的人给订走了。”
他耸耸肩,“那天我在路边站着,三轮车还没叫到,就看到对面发生车祸,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医院里。”
黄单说,“我没听过。”
陈时站直身子,捏捏少年滑嫩的脸颊,“车祸天天有,没听过也不稀奇,据说上报的伤亡人数变来变去,很不靠谱。”
黄单问道,“你的手机能上网吗?”
陈时说,“不能。”
黄单掐掐眉心,暂时把脑子里混乱的思绪给拨开了。
不多时,黄单跟陈时出门,逆风往画室的方向走,刺骨的冷气往脸上扑,冰刀子似的,每一个暴露在外的毛孔都疼的紧缩了起来。
巷子里的雪早就被人踩的稀巴烂,下面的泥土翻出来,放眼望去,脏乱无比,没有丝毫雪后的美感。
黄单打了个喷嚏,脚上的鞋是陈时的,垫了面鞋垫还是大,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揉揉鼻子,“去买热豆浆喝吧。”
陈时说好,他前后看看,见巷子里没人,就握住少年的手搓搓,拿到自己的口袋里紧握着。
“舒然——”
后面突然传来喊声,黄单赶紧把手拿出来,惹来陈时的白眼。
不光是白眼,陈时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周娇娇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长度到小腿位置,脚上是双加厚的运动鞋,她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毛线围巾,耳朵上逮着耳罩,像个粽子。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没吃饱。”
黄单闻到烟味,他偷偷瞥去,见陈时点了根烟,懒懒的抽着,八成是气着了。
周娇娇也看过去,“陈时,大早上的你就抽烟啊。”
陈时勾勾唇,眉眼俊毅,他意有所指,“烟是好东西,不像人那么调皮,动不动就会被气出内伤。”
黄单无语。
学校里的男男女女都把全身裹严实,不是拿着早餐慢悠悠的边吃边走,就是低着个头往教学楼奔去,说话时嘴里喷着白气,弥漫着寒冬的味道。
黄单三人拿着热乎乎的豆浆去了画室。
这天太冷了,一件羽绒服好几百,棉衣就要便宜很多,画室里的大多数人都穿着棉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