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应该怎么说?“我乃神策军没有封衔的统帅”吗?
能低调解决的,她还是不愿意高调。那个男人心有不甘,却还是得回去向主家汇报此事,一口一个“大人”地叫着,连连作揖后离开。
叶二郎把妹妹现在住的地方告诉了他,说身契备好就送到这里,对方满口应下,一溜烟跑远了。
“放心,身契送来后我就烧了,你不必担心。”叶央见陈娘两只手绞着袖子,眼底噙泪地望着这边,出言宽慰她一句,陈娘可怜巴巴地低头,她又补充,“你可以走了,还有,以后小心些。”
不劝还好,一劝她就哭得更厉害,抹了一把眼泪,脏兮兮的小脸更加花里胡哨,不住点头。
叶二郎其实很想看看陈娘长什么样子,但天色太黑,他也没心情和个小丫头纠缠,况且妹妹就在旁边,得做个好榜样,一本正经道:“我得去邓刺史府上赴宴,你要不要同行?”
“宴席早开始了,几桌子人互相敬酒,估计这会儿还喝着呢!”一提刺史府,叶央就头疼不已,“我被灌了一轮,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非也,非也。”叶二郎得意地朗笑,“我是掐着时辰出来的,这会儿估计大家喝完了酒,要么都醉倒了,没醉的找不着酒友,就在吃菜呢,现在赶过去,正好能连点心一起吃。”
奸猾如斯,叶央哭笑不得,跟他折回刺史府,“没醉的等你去了,就拉着你一起喝!我先随你过去,看看情况再决定去留。”
——早知道能晚点儿去,她也不拉着商从谨走那么急了。叶央不是不能喝酒,但能喝也不代表要被灌得走路都走不稳。
不久前叶央还愁得连饭都没心情吃,现在却相当放松,因为体会过什么是死,所以更加珍惜活着的人,和二哥亲亲热热地并肩走着,笑道:“也不知道家里的信什么时候来,恐怕大哥都把白灯笼挂起来才收到我们的信。”
“挂起来总能撤下,只要别挂双份的就好。”叶二郎正色道。他是在提醒唯一的妹妹注意安危,在皇帝没收回命令前她毕竟还是一军统帅,有个磕着碰着的,一半将士都能得到消息,况且碍于身份,不能给叶央安排任何亲兵,就更危险了。
叶央老实听着,并不反驳,酒劲儿一阵一阵的,时而她觉得自己醉得寸步难行,时而又清醒得很,想嚷嚷说她还能再喝一缸。无意间瞥见二哥的手,想起什么便关切道:“你的右臂……”
“拿刀不行,提箸可以。”叶二郎简短地回答。
看来是大受损伤,但又没完全废了。很好,总比废了好,所以叶央挺高兴,笑了笑说:“大胜库支,咱俩没死,国公府也稳当许多。”
叶安北的位置暂时稳当下来,不用愁了,可叶二郎低头窥见她侧脸和勾起的嘴角,神色相当暗淡。荣华富贵和流血牺牲,本来就是相伴相生的。
散步似的走了一阵,总算到刺史府正门,叶央和二哥不怎么避讳,走到黑暗处时她走不稳,还是叶二郎搀扶过来的,门口处有灯笼又有人,她就站直了自己走过去。正好商从谨从里面出来,脚步还稳,就是眼瞳湿润,神情怔怔的。
“阿央,二郎。”他抿唇笑了笑,模样无端秀气几分,“我刚刚没看见你,是去哪儿了?”
叶央咬着舌头回答:“里头酒气太浓,出去走走,和二哥一起过来的。”
谈话时自然又亲昵,相比怀王而言,叶二郎跟酒菜的共同话题更多些,打了个招呼径直往里面走去。
“将军们都太能喝了,也不知道现在醉倒几个?”叶央想到二哥是为了躲酒才来这么晚的,所以多问了句。
商从谨皱眉想了一会儿,想的分外仔细,“只睡了两三个,正在灌第二轮酒呢。”
叶二郎心里急,步伐就快了些,没听见商从谨说的内容便走远。叶央望着二哥的背影,促狭道:“原来人都没倒,你猜等会儿,我二哥要被罚酒几杯?”
“不是杯,是坛罢。”商从谨颇为认真。
说罢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叶央怕自己真喝倒了,也没了再进去的心思,同他商量一下,两人干脆打道回府。叶央回她的平房小院,商从谨则在军营里凑合一宿,他还得监管着神策军。
不过现在不赶时间,还能慢慢走回去。可叶央一转身,才刺史府灯笼照不亮的角落,发现有个东西探头探脑地窥视自己,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人,她脑子迷茫,看了许久才能确认。因为身边跟着个煞神,角落里的人心一慌,自己先出来了。
居然是陈娘。
“你自由了,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缺卖你的银子,不用担心我食言。”叶央想到做了件好事,高兴地对着黑到发蓝的夜幕大喊,“自在的过日子多好!千万别去京城,那儿有一群人逼着你穿裙子,还处处盯着你行动……自由!”
夜空中,只有一轮月亮和微弱的星子闪烁应答。
完了,这下是真醉过去了。
商从谨赶紧把她直指天空的双手按下来,问那女子:“你是谁?怎么认识她的?”
陈娘本就胆小,对上他的眼神更加慌张,结结巴巴道:“民,民女叫陈娘,主家买了我又想送去青楼,承蒙这位……娘子帮忙。我无处可去,愿在娘子家当个使唤丫头,只要别去那污浊地方,做什么都行。”
大灯笼晕下一团黄光,叶央站在了亮处,陈娘才看清救下自己的是个女子,长得眉目深邃很好看,但旁人一眼过去,最先注意到的绝不是女子的脸,而是她挺直的脊背和傲人神气。
同为女子,陈娘的心就安定了几分,也愿意留在她身边。本来跟着叶央是想再好好道谢,但她害怕旁的男人,若不是被商从谨问住不敢跑,怎么都不会走出来的。
“阿央,阿央,你要不要个使唤丫头?”商从谨轻轻在旁边叫她。
叶央往前走了几步,仍然沉浸在离开京城的自由爽快里,旁若无人。见呼唤未果,商从谨就替她做了决定,告诉陈娘:“她住在内城边缘,你若不嫌弃也去那里住一晚,等天亮她醒过来再问问,倘若真的无处可去,应该会留下的。”
在这个时代,孤零零的一个女人,无亲人土地,哪怕是良籍,也总有一天会被逼得再次卖身活命,叶央想得太简单,以为光是恢复自由身就够了。商从谨一向心地仁善,有意帮陈娘,况且他们不知道要在晋江城留驻多久,而叶央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
聂侍卫肯定不合适,她已经长大了,而刺史府上的丫鬟又不能老在叶央身边呆着,私下里她过意不去,总觉得是麻烦了邓刺史。
一个国公妹妹一个嫡出皇子,还不至于计较细枝末节的银两。商从谨考虑的很周到,打算让陈娘在这段时间里照顾着叶央,等众人出发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