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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朗,但这顿酒委实欠的太久,从那一日与花满楼亲近开始,那坛始终未开封的女儿红,一直等到今日,总算能一尝滋味。

    司空眼睛一直瞄着酒坛子,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司空,你喝这个蜜茶吧,身体余毒刚清,酒还是过几日再喝。”花满楼没提他酒品不好的事,只不露痕迹把酒坛子挪了地方,换成一壶暖茶。

    司空摘星苦着脸倒茶:“我请你们来看表演,你们却不请我喝酒,真小气!”

    盗无坐在陆小凤对面,兀自沉默着喝酒,似乎要可着劲儿把那坛酒全喝完,一点儿都不给某人留。

    花满楼并不喝酒,也同司空一起喝茶,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手指在桌上点来点去,白皙分明的指节弯出好看的弧度,一下就吸引了某只色心贼胆又起的小凤凰。

    “这琴声的确动听。”陆小凤抱着酒壶偎过来,悄悄把他的茶碗换走,倒了一杯酒递过去,“你尝一下,十几年的女儿红,味道纯正。”

    嘴唇碰到冰凉的酒杯,还有一点温热,却是某人的手指头,一想到这只手曾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花七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沸腾了,拿扇子推开他,微红着脸拒绝:“我今天回去还要和大哥一起睡,不能喝酒。”花满舍向来严于律己,不喜他们几个醉酒而归。

    陆小凤闻言心里既酸又涩,却无可奈何,人家是亲兄弟,还是感情最好的那一种,他怎么能要求人家不睡一间房呢,即使他很想这样要求。

    不过他不能说,有人却敢说。

    “喂,花满楼,你都这么大了,还和你哥哥睡一间房,会不会太娇气了?”司空及时张口相助。

    花满楼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从小都是这么被宠大的,因为眼睛看不见,又不习惯有下人随夜服侍,所以只要在家,花家哥哥们都是轮流陪这个幺弟睡觉的,怕他晚上有什么需要。这在每一个花府,都是寻常的事。

    “其实现在睡睡也没什么,但你以后有了娘子,总不能还和哥哥睡吧?”司空再接再厉。

    “咳咳。”陆小凤一口酒呛了满桌,娘子?

    花满楼也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嘿嘿,成功让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司空摘星笑得眼睛一眯,不让我喝你们的酒,我也让你们什么都喝不成!

    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提起这件事,虽然平时也就心照不宣了,但公然说出来,还是又几分尴尬。

    “你们两个的事,陆小凤好说,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阻力,花满楼呢?桃花堡会同意你们俩的事吗?”盗无似乎也喝够了,连话都多了起来。

    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手臂与他的紧紧相依,耸了耸肩道:“不同意,让他同意不就好了,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却是一定要至死不渝的。”

    花满楼茶没喝进嘴里,但心中却一阵暖意,羞赧也淡去了几分:“其实有几位哥哥在,我也不必替花家传宗接代,这件事可能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困难,只是他们现在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虽然两个人相处时,花满楼会羞涩,会拒绝,但一旦涉及到心意之事,却是始终坚定不移的,这一点正是陆小凤每次死缠烂打色胆包天的倚仗,大概也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情趣。

    “花满楼。”捏住他微凉的手指,把温度传递给彼此,温暖如春的雅间内,顿时情意款款。

    “恶......”司空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他又装模作样呕了一声,然后在陆小凤警告的目光里拍桌而起,一把拖回酒坛子,抱着就要喝,“来,我敬你们两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便宜了那些姑娘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被他逗笑了,却没有再拦他喝酒。

    外面新月如梭,纵使他们两个互表心意,情深意重,可却还有人依然困守在迷城之中,恐怕只有一醉,才能缓解心伤了。

    楼下的热闹渐渐散去,表演已经结束,司空摘星抱着坛子没喝上几大口,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流了几滴伤心泪,红着鼻子睡去了。

    “挹彩宫的事,你怎么看?”盗无拿过一边的外袍替他盖上,又把他抱着的酒坛提走,换上一壶热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坐下来却是开口就是正事,仿佛刚才担心的人不是他。

    “既然不舍得,既然很担心,为什么还要一直欺负他?”陆小凤跟司空摘星从前常在一起,知道他一些事情,这么多年的煎熬也一直看在眼里。

    盗无不回答,这么多年,司空问了多少次,他也从未回答。

    花满楼虽然并不像陆小凤那样清楚,但看两人平常相处的情形,大概也猜得出来,便跟着劝:“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沟壑,总抵不过情意两个字,人生漫漫却又短暂,你也不想这一生纠结躲避,等白了头发再来后悔遗憾吧。”

    “就是这个意思!”陆小凤拍一下桌子,极其赞同,“盗无,是个男人就爽快地给一个交代,司空看着随遇而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其实就还是个一根筋的孩子,你比他大上四五岁,就冲着以前师兄弟的情份,也不能让他这么痛苦下去。”

    盗无右手握拳放在桌上,深陷在外袍中的司空,正在睡梦中咕咕哝哝,他一下想起十几年前青冥山上,那个连路都走不稳,却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家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闲时捉鸟,忙来爬树的他,就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却每次都有耐心陪自己练功静坐,一陪就是十几年。

    这几年他心里的委屈难过,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可是有些事,也不是仅仅靠心疼就能解决的。

    “先说正事吧。”今晚喝了太多酒,声音沙哑苦涩得像在泪水里浸泡过。

    陆小凤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心。唉,这种事旁人劝是劝不来的,还是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吧。

    “莫家胭脂里的蹊跷我们已经知道,但挹彩宫里那些秀女虽然暂时地迷失心智,但她们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起来不像是在胭脂里下木苏汁的人做的。”花满楼道,“下木苏汁的人,似乎是一心要取这些秀女的性命。”

    陆小凤路上已经听花满楼说了白天的事,仰头一口咽下杯中的酒,倒了杯清茶进去,对两个人道:“我猜了一个人,要不要说?”

    “说。”盗无支起身体。

    花满楼却手一紧,桌子下踢了踢陆小凤脚,显然是不赞同他说。

    “没事。”陆小凤宽慰他一句,然后沾着酒杯里的水,并不直言,只在桌上写了个字。

    房间里沉寂半晌,盗无眼神从陆花二人身上扫过:“你们两个都是这样想的?”

    陆小凤往后一靠:“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只有这一种,不相信也要相信。更何况从当时的情况和那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连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也就是事发突然,大概过几天,花满楼他大哥和洪大人也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梨花木桌上的水字渐渐淡去,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还能看出来是个朱字。

    进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