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双目圆睁地看着天花板,静静出神。
冀行箴知道他昨夜里闹得久了些。但他也知道,她这样的状态并非是因为他,而是锦屏。
那个从小就伺候她、从京城跟到江南再从江南回了京城、而后跟着入宫的丫鬟。
冀行箴不言不语地走到床边,抬手给她捋了捋鬓边的发。
阿音蓦地惊醒,下意识就握住了他的手。
冀行箴扶了她起来,一言不发地帮她穿衣。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阿音方才嗓子有点哑地开了口:“那个花盆。”她拉着他的手,抬眸看他,“那杯茶,我倒在了花盆里。看看泥土中有什么,就能知道茶里放了什么。”
冀行箴莞尔,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知道。”他拉着她起身,与她一路到了梳妆台前,“昨夜你和我说过把茶倒在了哪里,一早我就让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
阿音没料到他早就在处理此事,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冀行箴拿起篦子给她梳发。
阿音拽着他的袖子问他:“你不是要一早就去昭宁殿?”
她记得他说过,今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是。”冀行箴手中不停,“不过我更想多陪你一会儿。”
阿音虽知这样留着他实在不应该,可她也很希望多和他在一起待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自己心里那点点小欢喜占了上风,没有用什么大道理去劝他,开心地与他在一起。
万嬷嬷给阿音绾发的时候,冀行箴去洗了个澡。他出来的时候阿音已经快速地洗漱完毕。两人说笑着一起用了早膳,这天的清晨平静而又温馨。
等到冀行箴离去后,阿音又看了会儿书,看看时候不早了,就去了趟永安宫看望俞皇后。
俞皇后近日来心情不错,连带着气色也愈发好了些。今日穿了身绛紫色绣月白色梅花的八幅湘裙,既端庄又不失美艳,瞧着可是比那郑贤妃还要年轻十岁的样子。
阿音看了后甚是欣喜,笑着扬声道:“母后今儿可真是好看。我这么一瞧,差点认不出了。”
“就你会说话。”俞皇后见到阿音很是开心,朝她招手道:“你可来得正巧。帮我看看这些发簪发钗哪个好看。”
说到发钗,阿音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俞千雪的那个赤金三尾凤钗。
当日俞千雪回到俞家,害得吴欣妍早产,差点连命都不保。若非冀行箴需要留着俞千雪拉长线钓大鱼,阿音绝对饶不了她。
也不知她身后是谁支持才能那么嚣张。
阿音往俞皇后跟前的妆奁盒子里看了眼,便知这不是俞皇后平日里用的那一个。花纹有些磨损,盒子的边缘也微微有点掉漆,瞧着就已经年代久远了。
俞皇后见她不去看首饰反倒是盯着盒子瞧,不禁笑了,“看着眼生?这还是我刚成亲时候得的。有段时候我懒得拿这些出来,搁着搁着就慢慢也忘了。”
俞皇后翻动着手边的首饰,沉浸在回忆里轻声道:“这些都是往年时候皇上给我的。只是后来——”
只是后来有了二皇子那件事后,虽然皇上也还在明面上护着她,但是两人的隔阂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而且裂痕越来越大。
俞皇后就把原来两人情意正浓时他送的东西尽数放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阿音没料到是这样的来历,就没再开口多说什么。因着首饰时间颇久了,有些款式已经不再时兴。阿音就帮俞皇后挑了几个样子不错的发钗和步摇。
俞皇后另拿了一对赤金镶红玉镯子给阿音戴在手腕上。
阿音知道俞皇后这是要送首饰给她,偏刚才盒子里的那些都是不能送的,所以另择了旁的来给。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道了谢,又挽了俞皇后的手臂道:“还是母后最疼我了。”
“就你嘴甜。”俞皇后笑着点了点她的脸颊,“可这话啊,行箴听了后还指不定怎么想。”
“关他什么事?”阿音晃了晃俞皇后的手臂,“咱们俩说话,可没他的份。”
俞皇后笑道:“好好好,不关他的事。我替你守着这句话,不告诉他。不然啊,就他那么小气的性子,看我和他抢他媳妇儿,铁定给我急。”
阿音被俞皇后说得闹了个脸通红,讷讷地不知该怎么接才好。
俞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他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包涵着点。你也知道他。平日里没个正形,做事总也不靠谱。也就你的话他还听听。”
阿音听了这话后哭笑不得,“母后,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是反了的呢。”
“有么?”俞皇后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说得很正确,于是道:“你记着就行了。往后看着他点。”
俞皇后是因为自己往年的一些事情所以有所感慨。
阿音不知俞皇后心里的百般思绪,但她知道,俞皇后是为了她好,这就够了。于是认真应了下来。
因着中午两人都没甚事情,俞皇后就留了阿音在永安宫里用膳。
阿音发现,俞皇后如今吃饭也比往常时候多了些,今日甚至多吃了好多红烧蹄膀。毕竟身体不是特别好,原先这种荤腥油腻的东西她是不太沾的。
阿音十分高兴,捡了景华宫里发生的一些趣事讲给俞皇后听。
午膳后又喝了会儿茶,俞皇后要回房午歇了。阿音便告辞离去。
从俞皇后这儿出来后,阿音原本打算回景华宫去。谁知刚走出院子没多久,就被早已等候在外的云峰给叫住了。
“小的见过太子妃。”云峰行礼问安,道:“太子殿下说等太子妃有空的时候去昭宁殿一见。不知太子妃现在可否过去?”
阿音原还想问一声云峰,到底冀行箴是为了什么事情。转念一想,冀行箴早晨说过那沾了茶水的泥土已经送给人去查验,还说很快就有结果。此刻心里就有了些底,并未多说什么,只在云峰的引路下往昭宁殿行去。
因着天气暖和,屋里窗户尽皆打开,只大门紧闭。
阿音示意了下让门口的径山他们俱都噤声。她则去到窗户外面往里去看,瞧瞧冀行箴到底在做什么。
雕镂着龙形纹饰的沉香木桌案前,高大男子正奋笔疾书。他的手边是高高的两摞奏折。显然是已经批阅完了一部分,另外还有些尚未查看。
阿音目光扫过这些后,就抬眸望向冀行箴。
他的五官十分好看,清雅隽秀。从这个角度看,他微微垂首望着奏折,她刚好能够望见他挺高的鼻还有长长的睫。
阿音越看越觉得自家夫君长得真是养眼,不由得就多站了会儿。
虽然窗户开着,可是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敢贸贸然探头去看。
再说了,能盯着他看还百看不厌的,想想也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