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这一幕后微微笑着将茶盏放到桌上,抬指拿起茶盏盖子轻轻撇着茶末道:“如今可是了不得。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敢管起闲事来了。”
孟淑妃刚才在看冀薇和冀筗的笑话,听闻这话后眉梢跳了跳,忙和郑贤妃道:“娘娘,太子妃说他们两句也是应当的。平日里冀茹顽皮,我还拜托太子妃帮忙管着她呢,生怕她行差踏错。”
语毕她不住地朝冀茹使眼色。
冀茹原本和俞皇后的感情不深,见了俞皇后生病也没甚太哀痛的感觉。只是她并不愿在病人的宫里做些什么,故而之前一直沉默着未曾开口。
说实话,阿音嫁给冀行箴才短短数日,哪里来的“拜托她帮忙管教”一说?
不过是孟淑妃怕郑贤妃当着皇上的面说错话做错事,所以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罢了。
冀茹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但是母妃这样说了,她就索性顺着话茬道:“是。正是这样。”
郑贤妃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之前董郎中的药被打翻她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如今见所有人都和她对着干,就连一向听命于她的孟淑妃也如此,这火气就有些压抑不住。
郑贤妃砰地下把茶盏重重合上,望向阿音似笑非笑地道:“果然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原先看着好似乖巧的个小姑娘,如今却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番做派。”
阿音瞥她一眼,从旁寻了椅子款款落座,而后说道:“贤妃娘娘对诸事的评判标准素来与旁人不甚相同。倘若贤妃娘娘非要说我这般的是伶牙俐齿,我倒也无话可说。”
“果真是嫁了人就翅膀硬了。”郑贤妃冷冷地道:“你肆意顶撞我,我暂且不与你论。可你们二人竟敢随意泼洒名医费尽心力为俞皇后烹煮的汤药。我倒想问问,你们哪儿来的胆子!所谓的孝心,在你们那里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原本众人还不知郑贤妃为何斥责阿音,故而都在观望。如今听了这一遭,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阿音,不解她和冀行箴为何要误了给俞皇后的治疗。
“大夫是郑家人寻来的,伙计是郑家人寻来的。人是贤妃娘娘带来的。”阿音浅浅笑了,“贤妃娘娘若问我为什么要将那汤药打碎,我只需问你一个问题便可知晓答案。”
郑贤妃不屑地嗤道:“忒的不懂规矩,和长辈说话竟然不先答了反倒要问过来。”
阿音不理会她这句,只微笑着继续道:“我只问你,倘若我现在给您一颗只是润喉解渴并无旁的功效的药丸,你敢不敢即刻放入口中吃下去。”
语毕,她竟是真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药丸来,放到了屋中搁着点心的碟子里。
阿音指了那药丸说道:“贤妃娘娘不是指责我们不给皇后娘娘吃下你命人做出的汤药么?说这话之前,请你先毫不犹豫地把这颗药吃下去。”
郑贤妃猛地拍了下桌案,骤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指了阿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音笑容慢慢收敛,语气愈发冷厉地道:“答案不是很明显了么?你不敢吃这颗我给的药。既是如此,你何来的立场来指责我们!”
郑贤妃叱道:“长辈命令你们做事,你们竟敢违背!”
“长辈?”阿音淡笑着理了理衣衫下摆,“我只知,在这整个宫里头,能称得上我和行箴长辈的,唯独二人。陛下,还有皇后娘娘。”
“你什么意思!”
阿音不再理会盛怒的郑贤妃,缓缓起身,对着孟淑妃和顾嫔等人微微颔首,转过身步履坚定地朝着卧房行去。
往常便罢了。她不过是俞家的小小女儿。宫里随便哪个贵人都比她身份高贵。
但现在不同。
如今她已经成为了冀行箴的妻子,已经成为了当朝太子妃。
夫妻一体。
为了她的太子夫君,她的脊背,绝对只能挺直,不能弯。
阿音去到屋内的时候,冀行箴正和冀若芙一起坐在床边看着俞皇后,而晟广帝则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床畔。
如今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那病重的女子,屋外的一切都和他们再不相干。
阿音走到冀行箴身边,拉了锦杌挨着他坐了,暗暗忐忑不安着,视线总是不离俞皇后那边。
——她不知道这药能多久开始有效用,也不知道它究竟能起到多大的效用。
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只偶尔想起太医们轻声商议的声音。
许久后,董郎中推开外间的屋子,喊了人端药进屋。
冀行箴倏地起身看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那一碗汤汁在微微晃动的药。
到了卧房门口,董郎中亲自拿过了药碗一步步朝里行,又语气惋惜地道:“陛下,刚才第一次煎药已经耽搁了许多时候,如今第二次又耗去了时间。现在需得赶紧把药给娘娘喝下去。不然的话,晚了可是神仙也难救。”
“住口!”冀若芙高声训道:“什么叫神仙也难救?娘娘福大命大,岂是你能随意开口胡乱揣测的!”
“你闭嘴!”晟广帝呵斥冀若芙道:“神医本是来救阿敏,怎容你恶意揣度!”
他三两步走到董郎中跟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碗。
眼看冀行箴要过来阻止,晟广帝虎目冷冷怒瞪他,寒声道:“倘若你再胆敢阻止,下一刻我即刻命人将俞家诸人投入监牢。”
晟广帝眸色冰冷地看着冀行箴,“你想清楚了。莫要让俞家所有人因了你一意孤行的忤逆大不敬之罪而受牵连!”
当日郑胜章就因“大不敬”的罪名而投入天牢,至此未曾出来。
如今,晟广帝却将“忤逆”和“大不敬”两桩罪名扣在了冀行箴的头上,且还用俞家做要挟。
母后和俞家二选一。
冀行箴如何能得出?
他双目赤红,缓缓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平日未曾求你什么。如今只求你放过母亲,让太医为她诊治,莫要胡乱用药。”
晟广帝压根不理会他,努力将药碗端平,小心地不让汤汁有一点洒落,快步走到了床边。
阿音悲从中来,跟着跪地哀求,“皇上!药不能随意乱喝啊!”
冀若芙已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亦是跟着跪了下去,苦苦去劝。
晟广帝充耳不闻。
他坐到了床边,把药碗搁到床头边的小矮几上,扶了俞皇后靠在他的怀里,这便拿了调羹从药碗中舀了一勺药。
把调羹凑到唇边吹了吹,他觉得温度应该差不多了,把调羹凑到了俞皇后的唇边。
“阿敏,我给你喂药。你如果听见了,就把药咽下去。喝了就能好了。”
他跟哄孩子一样轻声说着,把药凑到了她苍白干裂的唇边。
调羹缓缓倾斜,药汁从中流出。却没能流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