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很欣赏她。
南风挂断电话后,郑嘉芮没有问他和谁通话,只是为自己刚才不小心和他说了话而道歉。
南风摇了摇头,“你不用这样……嗯,刚才你想问我什么?”
“哦,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决定投这个项目了?”
这世界上有人有钱没地方花,也有人有项目却没有钱运作,一些组织便致力于把这两类人撮合到一起。南风参加过几次项目展示会,现在他们讨论的项目,就是他在展示会看到的。
这是一个智能手机游戏研发公司。公司的研发团队曾经在某著名网游公司待过,后来拉到了风险投资,就自己出来组了个新公司,目标瞄准近两年兴起的智能手机。可以说他们的市场定位很具有前瞻性。但是前瞻意味着风险,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预测多准确。而许多时候,资本是盲目的,当初那个投资人在对游戏行业了解很有限的情况下,爽快地掏了钱。该研发团队用了一年时间,花了七八百万,到最后还没有成品上线。 投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一怒之下撤资了,现在公司再如果没有资金注入,只能宣告破产。
所以那个研发团队的负责人经常去项目展示会拉投资,去了几次,渐渐成了那里的熟面孔。
资本的盲目性还在于跟风。大家抢着做的项目,好,我也做。别人弃之不理的项目,那肯定不好,我绝不沾手。流行的项目我做,太新颖的,不好意思我不信你给我画的大饼。
于是这个倒霉催的手游公司陷入了很尴尬的境地。
期间倒也不是没人投,只不过多半是趁火打劫的。三百万买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卖不卖?不卖?呵呵,我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真卖的话那就太窝囊了,而且等三百万花完以后呢?他们再也没得可卖了,只能破产。
郑嘉芮给做这个投资分析时有个很棘手的问题:这样一个没有成品上线的公司,它没有用户和流量这样的硬性指标,那么凭什么来判定它的价值?凭团队负责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吗?
所以郑嘉芮做好分析之后,给南风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投资。因为风险太大,可能的收益无法有效预估。
但是南风不显山不露水的,始终没有表明过态度。郑嘉芮凭直觉认为,他可能比较倾向于投资。
果然,南风听到她这样问,坦然地点了点头,“嗯。”
郑嘉芮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没看懂我的分析吗?”
“我看懂了,我要谢谢你,你分析得很全面。”
“咳,”郑嘉芮有些不好意思,“不要客气了。我很好奇你投资的理由。既然看了报告,你该很清楚,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南风笑了笑。他的笑容太耀眼,郑嘉芮差一点被晃到。然后她听到他说:“你的分析报告上有关于研发团队的分析。这个研发团队已经两个月没法工资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离职。”
郑嘉芮还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高见,没想到又是这一套“人才为先”的理论。她摇头道,“我承认,团队凝聚力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这个公司的困境,是团队凝聚力拯救不了的。”
南风也摇头,他轻轻靠了靠椅子,“知道吗,我跟踪过那个团队负责人。”
郑嘉芮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还……”做这种事?跟踪别人?
南风没解释为什么跟踪,他接着说道,“他在项目展示会被人拒绝之后,坐地铁去了公园。然后躲在公园的角落里哭。哭完了,他挨个给自己的同事打电话道歉,后来他和他的同事们决定,再撑一段时间。他还让他同事搬过去和他同住,为的是省房租。”
很好,不仅跟踪了,还偷窥了,还偷听了。
郑嘉芮一方面感叹南风的猥琐,一方面也惊讶于这个公司的落魄。但是吧,她挑了挑眉,“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要投资是因为同情他们吧?恕我直言,如果真是这样……这是对我专业的侮辱。”
“不,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们确实很认真在做事情。”
“然后?”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而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他说,“认真做事是很难得的。”
“所以?你现在又开始谈情怀了?我没听错吧?商人不都是逐利的?”
“商人确实是逐利的,但市场不是。市场的原则不是金钱,而是诚意。诚意十足的作品,才能打动用户,才能带来效益。恕我直言,现在市场上有诚意的作品越来越少了,许多人把用户当有钱的傻瓜,本末倒置,恶性循环。在这样的环境里,有诚意的作品才更容易脱颖而出。”
郑嘉芮张了张嘴,“我都要被你打动了。”
南风笑了笑,继续说道,“何况,这个团队拥有的并不仅仅是诚意。我看过研发团队的履历,我也看过他们正在做的手游,虽然还没做好。我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潜力。”
“你就不怕血本无归?”
“没关系,我有钱。”
“……”太特么讨打了。
***
陆笙没敢追问那“一个朋友”到底是怎样的朋友,她怕听到她不能接受的答案。
那之后,她每天自我催眠,活在心灵鸡汤的世界里,打鸡血一样刻苦训练,训练完累成狗,回去之后倒头就睡。让自己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大概,她逃避的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能性,一个他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爱情和家庭,而和她渐行渐远,她却无能为力的,可能性。
日子就这样悄悄地滑过,到了月底这一天,他们有半天的月休时间。徐知遥为这半天珍贵的假期做了认真又详实的计划,最后他却被康老师呼唤走,康老师要他做测验。
南风问陆笙这半天假期想怎么过。陆笙的心几乎要飘到他那里,她何尝不想和他出去玩,可是……她忍了好半天,才咬牙说道:“我要训练。”
南风有点心疼她了,他说,“你不用那么辛苦的,偶尔放松一下也无妨。”
“我不能放松,我比别人学得晚,所以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比别人珍贵。”
这孩子……
南风只好由她去了。他想下午带点好吃的去看望陆笙,又怕分她的心,正犹豫着,郑嘉芮打来了电话。
……
陆笙下午的训练并不孤独——宁夏也留下来训练了。宁夏这个人很张扬,走路带风,说话直来直去,不过并无恶意。她看到陆笙留下来,便问:“你怎么不回家?”
陆笙答道,“我家里没什么人。”
“你爸不在家吗?”
“我……爸?”陆笙瞪圆眼睛,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问。
宁夏:“你爸不是经常来看你吗?”
陆笙终于反应过来宁夏说的是谁,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