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崔海的伤心处,面目越发凶恶了起来,“我怎么会放弃她!可她这个病……我要是当初知道这药粉是她活命的药,根本就不会答应了拿去给她换钱!”到如今何嬷嬷一死,再也找不到那等神药了!人躺在床上也不过是一天天的熬日子。崔海这段日子一直在她跟前照料,也算是跟着尝到了她的切肤之痛。
今日种种,皆是这几人造成,崔海心头怒火如炽,绝不肯放手。
“何嬷嬷出身南疆,她那医术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只要往南疆找,一定能再找到能莲子姑娘毒的法子。你今天在这一死,莲子姑娘一人又该怎么继续活下去?”穆舟稳了稳心神,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崔海神情一震,似乎已然被说中了软处,他眉头松了又紧皱,视线一直停留在穆舟的身上。
穆舟缓声道:“你若信我,整个江南穆家会穷尽人手财力帮你去南疆找何嬷嬷制的药。”
崔海纠结迟疑仍然不十分信任他,目光一转当即透出凶狠,朝向崔绪看了一眼:“你给我杀了他,我就先放了方四小姐一条性命!”他自知要取崔绪性命不易,自己不过是凭着自身力气大罢了,可崔绪却是有腿脚功夫的。
穆舟迟疑了片刻,崔海立即凛声高喊:“怎么?不愿意动手?”
崔绪之前一直未开口,此时双眉紧皱,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你放了四小姐,我让你亲手了结就是。”此处山间,秋风狂作,没入风中的话也带了萧瑟之色。
寻仙被掐着脖颈喘息都艰难,崔绪说出这番话不由起了震动,她转眸望向崔绪,见他眸中已然清明一片,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可转圜。
正当这时,又有一只羽箭清啸而来。寻仙只觉得自己身子重重一沉往后翻去,穆舟先前就紧握着她的手未敢放开,此时更被拖去数步。
而方寻仙被崔海带着往下,人已经悬空在峭壁上,穆舟双手紧抓着她不敢放松。而那崔海当头中了箭,不过撑了片刻手上不得力就从寻仙身上掉了下去。寻仙喉咙处的挟持没了,猛咳嗽了两声,再开口声音也总有些嘶哑了,“后……后面!”
十几人护着蔺王从远处一路退到此处正愁棘手,却见穆舟这几人缠斗。方才那一只羽箭也是蔺王拉弓所射,他畅快笑了一声,“倒真是如方言苇所说,穆公子对夫人很是重情!”
凭穆舟一人之力原本就难以将方寻仙从下头拉上来,而蔺王又拿了身旁护卫的佩剑指在他面前晃动了几下。
“穆公子这大半年的功夫,似乎给本王那好三弟出了不少主意来坏本王好事!”蔺王狞笑了一记,锋利的剑端在寻仙手背上划了两道,“若是将她这手指,一根根切下来,不知会是个什么后果。”
穆舟眸色渐冷,转过眼皱眉恨声道:“王爷意欲何为?”
蔺王便松快的笑着道:“穆公子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口舌。”这话还带着笑意,可再下头一句就只剩下森然了。“我要江南穆家为首的整个江南财阀巨贾都投入我门下,穆公子可能做到?”他如今再回京都也只是困兽,江南的富庶才是一国命门,只要握有这些也就等于掐住了咽喉。与其这时候回京被消爵贬入藩地亦或是圈禁,倒不是先发制人盘踞在江南。
“穆公子可要快些考虑……”蔺王有些急躁,催促着穆舟。
后头缄王已经携众围了过来,见他竟然手持利刃在威胁穆舟便讪笑了一声,“大哥如今才想到江南恐怕是晚了。”
蔺王转过眼看了他一记,如何不知他这心思繁复的三弟早在数月前就跟那沈九有了关系,沈九的母亲也是出身江南穆家。“可三弟也别忘了,江南漕运现在捏在谁手中。”
山风鼓动,寻仙双臂被穆舟抓着,身子却悬空荡着,勉强找到一处能落脚凸石,才够上去,那石头就崩落了下去。而她的身子也随之往下重重一顿。
穆舟神情发紧越发用力抓着,他的手指几乎都要嵌入到寻仙的皮肉中去。
寻仙心中也说不上来害怕,她抬眼就能看到穆舟,远没有那种将坠深渊的无措和恍然不安。分明一张雪白的脸,身量纤瘦,可眼眸却燃着勃勃生机似火焰一般。
穆舟薄唇启合,无声比了“别怕”两个字。
蔺王听见石头滚落山谷的响动便侧过头,“想好了吗?是要跟着我这三弟,还是要救你的夫人?”
穆舟几乎不带思索,立即沉声道:“在下愿为王爷差遣!”
蔺王先是怔愣,显然没想到他这样快就转变了,继而又肆意一笑,可那剑尖仍然挪去指着穆舟的脖颈,转而对着缄王问道:“三弟,你说他这话本王能不能信?”
缄王眉眼略低着,默然不语。
“自然是不能信!”蔺王忽然大笑了几声,狰狞恶声道:“反复叛主的小人本王怎能用!”说着便举剑刺向穆舟的双臂。
缄王大喝了一声,“大哥!”
蔺王自然停顿手下动作,回转过身来看向那不远处带着人马包围着他的三弟,邪狞一笑:“怎么,三弟为了这么个东西难道还要开口求本王?”
寻仙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入眼都是尖锐凸起的山石,而上头已经染了一道血痕蜿蜒往下。大约就是刚才崔海坠下去的时候跌在上头滚出的。她全身的重量都被集中在两条胳膊被穆舟抓着,时间一长酸痛难忍,禁不住从口中逸出轻轻的闷哼。
穆舟一面留心蔺王那边的举动,一面在时刻注意寻仙,见她已然流露出不支,长眉皱得更紧了。
寻仙艰难开口道:“方延禄……蔺王肯定在拖延时间!”她的声音又轻又低,才刚出口就已经随风而散。然而穆舟与她近,每一字都清晰入耳。
穆舟被这样一提醒,也立即意识到方延禄,若不然蔺王怎么可能再此多费口舌。可是……他唯一的念头只是想保全寻仙,被这样出声提醒只怕蔺王恼怒之下会先拿自己和寻仙开刀。斟酌片刻,忽然扬声道:“蔺王难道不想知道玉匣了吗?方言苇至死都没有找到下落的那个方家玉匣!”
蔺王原本还在和缄王周旋,思绪立即被拉了过去,眉梢微微轻挑,“玉匣?”
穆舟道:“王爷若真不想知道玉匣的下落,大可……将我们二人一道杀尽,那世间再无人知晓。”
“快说!”
“只看王爷的心诚不诚!”穆舟咬牙断然道。
蔺王不过是拖延功夫,时间越长越能让方延禄寻来人马救援,他虽然想以折磨这穆舟来消遣功夫,却真不想这两人死掉一个。一旦自己无所依持,只会叫缄王更加无所忌惮的围攻过来。他一挥手,让手下人将悬在底下的方寻仙拉了上来,又亲自架了剑在他脖子上问道:“说!”
穆舟脸上喜怒不辨,下意识的望了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