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些自己知道的事,“小的只瞧出沈大人气色不错,应当是为着什么喜事来的。”
崔绪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来,也缄默闭口了起来。沈大人之前立了功,早就接了圣旨,再等一两个月交接完就要回京任职了。可这却不该是清早带着喜色登临方府的缘由。崔绪心里头已经隐约有了个猜想,下意识皱了下眉,敛着神色去将人引往了正堂。
老太爷昨晚晕过一次,这倒是起身叫人抬了去正堂,手里头越发离不开烟枪。崔绪带了客人进去就不好多逗留,即刻退了出来,余光扫见沈大人随伺的手上捧了个锦盒。他在堂外头立了一会,招了个才刚送茶进去的丫鬟来问话。“沈大人和老太爷商量的什么事?”
丫鬟支支吾吾,按照规矩不好说这些,可崔大管事亲自问,她也不能不说。“奴婢……奴婢好像听见说什么生辰八字庚帖什么的,瞧见了一张红字的帖子,不过奴婢不认得字,不知道上头写的什么。”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崔绪后来的话也没听仔细,不过凭着丫头说的这些就和他先前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了。这沈大人……果真是来替人说亲的。崔绪不消细想,头一个浮在脑中的就是那晚在方寻仙房中出现的那个叫穆舟的。一时心头攒起怒气,只觉得自己恋慕之人已经被横刀夺过去,他轻轻握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崔绪原本是个极其能克制隐忍的人,情爱在他看来不过是能做复仇刀戟的手段。哪里会料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就被撩了真心,一发不可收拾。他大概从体会过真正的情爱,这会求不得时才更加怅然难舍。?
☆、定亲事
? 过了午后,沈大人亲自上门来替人说亲的这事各房都有了耳闻。大房的婆媳二人在老太太屋中伺候时,老太太顺口问了一句。薄氏是清楚方寻仙心思的人,知她大约是中意昨晚其中一人,又问了是替哪个来提亲的,老太太一说倒正好和对上了。
薄氏见老太太是乐意见此桩婚事成,便也从中说了不少好话。“老太太是最疼四妹的,这人又是您亲自选的,哪里会不好,何况还有沈大人亲自上门保媒。”
老太太歪着身子靠在软枕上,面上喜滋滋的。她当初正想在这几个陪读中选一个赘婿,如今虽然这穆舟已得了功名不能轻易入赘,可他身辈上再没什么长辈,往后也只能跟方家这边多亲近。“我瞧着好可没用,这还得看四丫头的意思,她若是不肯,也不能强着她答应。”
何氏道:“我看四丫头是个最清楚不过的人,老太太既然能看得上眼的人必然是人中人,今儿是进士,等开了年去殿试,指不定就被点成状元郎了,到那个时候可不是能随意攀上的了。”
老太太听得舒心,笑了一番才道:“哪想到后头这么远的事,我也想着这会多个疼着那四丫头才好。这人啊出身略低了些,却也不紧要,关健是自己有真本事,后头前程都是能去挣的。到底是读书人出身,人品都是顶好,我是想着想来四丫头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这才是做媳妇最舒心的事。”
“老太太果真是疼四丫头的。”何氏暂时得了这掌家权,来老太太跟前就越发勤快了起来,说话也圆滑妥帖多了。
薄氏低着头含笑道:“不如让孙媳去探探四妹的意思,也好回来告诉老太太。”
寻仙早一步就知道了沈大人过府的消息,听说是带了庚帖来的也就猜到了是什么事。薄氏来了后,人还没站定就打趣着道:“是时候要恭喜四妹了。”
寻仙斜着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什么喜?”
薄氏才不信她没听到风声,“你跟我还遮掩什么?昨个宴席上我瞧见你同那个叫穆舟的进士眉目有情了,快说说,是不是……你们早就私下认识了?”
“大嫂!”寻仙稍稍压重了声音,“前儿风头才过去,大嫂再说这样的话是想让我也去淹月庵跟三姐作伴吗?”
薄氏这才察觉是自己轻浮了,对着寻仙连连告罪,也就直说了自己这回来的缘由。“老太太怕是中意的,我来这也是要探探你口风好回去回禀。四妹,你要有什么心思不妨直接说。”
寻仙轻轻咬着唇,像是认真思付了片刻,才道:“老太爷那呢?”
“这还用说?你知道沈大人过不了几日就要回京了,听说是升了二品。他亲自上门说亲,老太爷哪有说不好的?何况前些日子老太爷不是还为着府里这几个人陪读亲自引荐了他们几位官员吗?我想也是看重他们的。何况老太太都是那个意思了,老太爷哪里会不同意的?”薄氏循循说道。
“只是……我这要是应了亲事,三姐怎么办?”寻仙眉眼一转,语气中带了几分惆怅。
薄氏绷不住笑出了声,“瞧瞧看,这还没怎么呢,你就自己个担心起这个来了。这个刚才我还没听老太太说起过,不过……我听说今科的进士要在明年年初时上京殿试的。我猜最迟年前就该办了这婚事。再则,真要有什么,也不该是三妹挡在你前头,咱们家素来也没那些讲究,一切都好商量着来。”
薄氏既然知道寻仙的心意也就往回去了,那边还等着话呢。
袖袖之前一直在一旁伺候,等人走了按捺不住道:“怎么突然就要给小姐议亲事了?那是以前咱们府里的哪个?怎么都从来没见过。”
寻仙和穆舟两人从来都是私底下来往,所以袖袖不知情也能理解。说到底,她自己跟穆舟相处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般想来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就能这样信任他以至托付终身。寻仙垂着长睫想着,心思游移不觉脸颊绯红起来。袖袖瞧见了更是说不出的糊涂,脱口道:“小姐是真喜欢那人?”
寻仙瞪了她一眼,本想佯怒训上两句,外头苏妈妈进来了,一见寻仙竟然忍不住落下眼泪来。寻仙以为她是在外头遭了什么事,紧忙站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苏妈妈怎么哭了?”
原来是苏妈妈听见了风声,觉得大为震惊,又亲自出去打听了一番。谁知这一打听心里头更加是郁结难受,“是老奴没用,竟要让小姐这样被他们苛待!”苏妈妈一面哭一面愤愤然,这模样恨不得上去跟谁拼命一样。
寻仙一想,这恐怕就是为了议亲这事。
苏妈妈果真又继续道:“那哪是什么好亲事,就是那个原先府里头陪着昱楼那个读书的,这会考了个进士就敢来求娶小姐了。他那身辈上早没个亲戚了,又是寒门,小姐若是嫁了过去肯定是要日日夜夜要为着柴米油盐发愁的,若是真能单独住也就算了,老奴只怕……只怕姑爷家里势微,老太爷和老太太就能拿捏他。这往后……老奴听说,是免不了住在方家的。”说着又忍不住哭了一通。袖袖原先只觉得惊讶,这会听苏妈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