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提了一句，江南的万宝方是皇贵妃的钱袋子。

    万宝方……现在想起来，恐怕就是方延禄了。

    沈九疑惑道：“大哥的意思是……方延禄是买通了那个昭仪？”

    穆舟不置可否，其实心里头更偏信是皇帝自己要这么做，只是这想法也只是按在心底并没有说出。单单一个碧城方家恐怕已经让那些知道传闻的人都跃跃欲试了，玉匣远比想象来得更让人动心。穆舟上一世没有见到玉匣到底落入了谁的手中，可正是不清不楚才导致后来京中许多世家受牵连。原本他这一世重生过来，凭借着同缄王的关系不是不能帮寻仙脱身，可玉匣一事不清，余生都恐怕会被别的皇室纠缠不休。反倒不如依附缄王，助他登上皇位，了结了玉匣之事。

    寻仙目光落在对面坐着的男子脸上，见他虽然微敛着眉眼，却掩不住里头眸色翻涌。想了想，怕是他心里头还有旁的推测，又想起前两日同小叶子说的那事情，便说道：“近来府里事多，倒是能向老太太那下手看看。我已经叫小叶子同她师父想法子让老太太翻新一下院子，多半能成的。到时候……”话至一般略停顿了下，有些担忧怀了身孕的沈九听了害怕，不好直言“女尸”，抿了下唇道：“到时候恐怕老太太会先将东西从那挪出去，就算不挪出去……也能使法子去瞧。我看那院中空地不定有个底下密室，能查到些旁的秘密也未可知。另外，前两日开祠堂，我翻看过了族谱，并没有瞧见上头有方如墨这人的，不过有一页缺纸。我想，既然当年方如墨被送过去淹月庵，使人去那边查查看，总归能有线索的。“

    这正是穆舟要说的另外一桩事，既然被她这会提了起来，携了笑便接话道：“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叫人打听回来了。”低低沉沉的笑钻入人耳中，荡得心头轻颤，寻仙讷讷片刻才道：“打听到什么了？”

    沈九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谈论公事一般，没半分旁的交集，坐了会便索然无味再听不下去。不好打断，就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穆舟道：“淹月庵当年远没有今时今日的这种规模，不过是十几个姑子的小庵，过了这些年，还在世的只有两位。那两人又口风极其紧，颇费了周折才从一人口中套出了旧事来。当年，的确方家有位小姐被送去淹月庵，可几个月过后，这方家小姐腰身一日日大了起来，竟是在住在庵堂这段时日怀了孕。可方家送人来的时候也叫了个婆子前后不离的跟着，怎么可能无端有孕呢，想来想去，方小姐也只在去圆通寺和老和尚谈经的时候独处过。婆子不敢隐瞒这事，就回去方家禀告了这事，后来查出，孩子的父亲是圆通寺里新斋戒的一个年轻和尚。”

    寻仙那回去淹月庵的时候，曾经听薄氏提过淹月庵和圆通寺这一庵一庙香火极旺，却从不来往，原来竟是有这样的过往在里头。只是，这方家小姐是有了心上人才被方家送去淹月庵断这心思的，怎么无端又和和尚有了孩子，心中一动，问道：“那和尚就是方小姐的那个心上人？”

    穆舟点头，“不错，当初方家看顾得紧，就算是方如墨被人送到了庵堂，庵外也有仆役守着，根本进出不能自由。那人只好想了那个法子，每半月和方如墨见一次面。眼见孩子一日日大了起来，庵堂几次请人去方家传话，希望能将方小姐接回去，可方家置若罔闻。只后来，送了送了两回补药来就再无消息了。”

    “你的意思是……方家只是恼怒之下断了情分并没有下毒手害方如墨？”寻仙听出里头的关健，忍不住点了出来，这同崔绪说的并不一样。在崔绪口中，是方家存了刻意之心去杀害方如墨孩子的。“可后来，方如墨又怎么成为干尸回到了方家的呢？”

    “虽然不是方家亲手做的，却是方家设了个计，让方如墨的心上人亲手做的这事。”穆舟当日听到这样的复述也是着实震惊，实在没想到对方如墨下手的会是她自己孩子父亲。

    方寻仙听后觉得不可思议，按这样说来，这两人情分已深，一个被关入淹月庵，一个就能去做了和尚偷偷相会。怎么可能会被方家小小算计给诓住了？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方家设下了什么计？”

    穆舟却是摇了摇头，“这恐怕还要从圆通寺那边去查。淹月庵的姑子到底不能时刻跟在方如墨的身边，那日出事的时候，那姑子也是碰巧得知了这事，除此之外只怕再没有人知道的比她更多了。”

    方寻仙垂下眼不吱声，心中唏嘘不已，不知道再从圆通寺那探知能拼凑出什么样的真相来。更不知道那真相中，会不会有玉匣的线索。?

    ☆、求婚姻

    ?　　“等这次会试结束，我想回方家查玉匣的事。”穆舟倏然出口，像是有两分底气不足，又添了一句道：“按照我那梦中，玉匣后来传闻是辗转到了京都的。”

    方寻仙顿然心往下坠了两分，以往穆舟次次所言都是符合他的那个梦，若玉匣后来的下落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岂不是……并没有被缄王获得？而自己不过一年之期，到那个时候也必须要依照约定被遣返回遮岛。

    寻仙垂着长睫，低头看见自己搁在桌面上的手，指甲整齐而绯红，要是再去过遮岛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宁可死在方家。转念一想，又觉得穆舟要回方家确有难处。“方家办学堂本就是为了方怀云，可他已经断了入仕的这条路子，等会试后，家里的学堂怕也要散了。何况那些陪读但凡这次会试拿到了名次，可不肯再回去方家接这营生的。怎么你……你知道自己必不会考上？”

    穆舟之前看她眉宇间郁结不畅，隐约透着乌青，可末了这句时却斜眼来看自己，嘴角带着点点笑意。他有些不耻自己的行径，到底又怕时间往后推移她的心旁落他人。他入赘方家的这事已经同上一世不同了，但自己却不是真的想就此断了两人的缘分。每拖一日，心中就多受一分煎熬，日日夜夜都辗转反侧。

    “怎会不中？上一世我后来可是拜了相的。”穆舟同她笑着道，笑过后也沉肃了下来，带了郑重道：“我的意思是……成亲。”

    寻仙闻言猛侧过脸去端正了去看他，脸上带着震惊，无数想法在滚在舌尖，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两人都缄默了下来，气氛胶凝。

    隔了不知道多久，穆舟才低声：“你仔细想清楚了回我。”一瞬间，沉敛矜持的气势尽数消散，有的只是不确定而已。

    寻仙握着拳的手松了又紧，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纠结了片刻问道：“你那个梦中……有我吗？”原本想问的是在梦中他们是不是也成亲了，可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

    穆舟脸色微微一黯，上一世那缘分说来也牵强，这回却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