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结仇?当日我吐露那些事,也不过为了自保。倘若我真要对付了姨太太,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尤氏被这接连几问问得呆怔了起来。她依旧是恨恨的看着方寻仙,可心中却是在不断回荡着那些话。她不是个脑子糊涂的人,先前一切都是因为妍姐儿的死才让自己麻痹大意了,一心纠结在那上面去了。尤氏这时候仔仔细细想了她的话,心中咯噔一声,已然是想到了一人。只是,她不将自己已有了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狰狞冷恶笑了一声道:“你这是切词狡辩!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些事?”
寻仙转口一笑,她眼眸深敛,循循道:“如若是我要害姨太太亦或是要置你于死地,大可告诉老太爷,你和崔管事的那些事情,何至于会去提一件四五年前的事情来说?”
尤氏当即面色惨白,下意识双手握成了拳头,她哪里想到这娇小姐竟然连这事情也知道。按说,她和崔绪向来谨慎,唯一一次也只被崔婆子看了去,可那崔婆子已经死了。难不成……是那崔婆子死之前将这事情告诉了她?
寻仙见她神情忽闪,笑了一笑道:“姨太太不必知道我如何晓得的,这事情从前我不会说,日后我也不会说。”
尤氏将信将疑。当日老太爷一通怒火,就是因为妍姐儿的身世。倘若是方寻仙告的秘,自然会择崔绪同她的这桩来说。只怕要是说了这事,自己已经死无全尸了。哪还会让如今这般,被留了一条命苟活着?尤氏低着头,她的脚踝上套着一根粗大的链子,那链子拴在墙上。没有锁,她根本不可能离开这屋子。虽说是活着,也只如猫如狗一样被人拘禁着活着而已。
“那你说……害我的人是谁?”尤氏恍惚出声,对着方寻仙也没了先前的凶狠。她忌惮她知道了自己更大的秘密,只消这秘密被捅了出去怕自己只有死了。
“姨太太平心静气的想一想,定是能猜到是谁。”方寻仙摇动着手中的扇子,扇坠随之前后晃动不停。“我也正想知道,谁这样狠心,竟是想拿我的命来害姨太太。”
尤氏抬起头,正色看着方寻仙,却又好像看不清她的面容,眯着眼凝眸去看。分明是一张艳绝人家的面容,上头带着晏晏的笑,如何看都是娇俏动人的娇小姐。“你这回来,难道只是想问问我这些话?”
寻仙莞尔一笑,她也并不急着开口,只将垂在胸前的一摞青丝缠在手中把玩,等了片刻才低声道:“想问问姨太太,可知道当年三房是什么缘故才会被老太爷在族谱上剔除的?”
尤氏嘴角泛起冷笑,出这事情的正是她得宠的时候,那段时候老不死的日日夜夜都呆在驻春院,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若说方家除了老太爷,恐怕也只有她一个最清楚这里头底细了。若不是这样清楚底细,尤氏当初也不会嚣张到去一个嫡出小姐的屋里头打骂生事去。当初是她轻看了这个被族谱除名的四小姐,亦或者……是她没猜对那老不死的心思。
“我若是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寻仙跟随着她的问话轻轻喃诵了一遍,好像真在竭力想着要拿什么好处来才好。可转瞬,她就笑了开来,直教人觉得面上光华动人,整个黯淡的屋子内都遍及了春光。“姨太太怎么就只想到了要自己的好处,不想想五叔呢?”
尤氏咬牙道:“他终归是老东西的亲生儿子!你少墨迹这些,你要我说那些事,就要让我出去!让我翻身去对付那死老东西!你难道不想报对你下毒之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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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秘
? 尤氏吐出了心内最深刻的想法,原本克制的情绪也激烈了起来。那条拴在脚踝上的链子在哐当作响,猛的打破了这小屋里头的寂静。
寻仙皱了皱眉头,“你既然知道了是谁在后头做下的,就知道你求的这事情并不是我能做到的。”
尤氏见她居然回绝了自己,面上越加发冷。可转念想到一事,随即换幅神情。她将身子抵靠着后头的桌子,缓缓开口,倒显得并不激进了:“你先别急着回绝,先听我说当年的三房的事。”她当初知道那事时,也是又惊又怯,可如今想来,那两个老不死当初对自己亲生儿子就那样狠心,那现下这样对自己也的确不稀奇了。她是笃定了方寻仙听了这事情的真相,决计不可能不对那两老东西生怨的。到哪时候,自己再同她合手,怕也不是什么为难事情。
“……那是五年前的时候。”尤氏眯着眼目光不知落向何处,她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刚有身孕怀着妍姐儿。你们三房回府住过一段时日,你还记不不记得?”
寻仙大略想了下,的确如此。若不是那段时日方重青带了她回方家老宅住着,怕自己也不会机缘巧合之下撞见尤氏和花农那事情。可是,那时候她已经豆蔻年龄,已然记事了,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她爹有异常呢?寻仙想着这些,两道秀眉越拧越深。
尤氏接着道:“那日我在屋子里午睡,被隔壁屋子动静吵醒了。招了丫鬟来才晓得是你爹来找老东西,不知道说了什么争吵了起来。我在屋子中根本听不清到底再说什么,便想去瞧瞧。可老东西早就吩咐了人守在外头不许旁人进去。哼,这是我的屋子,总有旁的手段能听见。”
却原来是她早乘着老家伙不在的时候叫人凿通了两间屋子,平日用一扇乌梨木雕花的屏风挡着并不异被察觉。她当时屏退了下人,自己搬开了屏风进去,与老东西在那间屋子只了层木板。尤氏当初正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听了不少事情,继而才能恰到好处的投了老东西的好。
她将耳朵贴在上头,那屋里头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那事情消停了吗?!”老东西压低了声音暴怒,“要不是你那媳妇与那人有瓜葛,又怎么会惹得那些人对我方家一查再查?”
“爹!”方老三低喝了一声,“阿芜已死,就算她以往有过什么,也都消散了。”
“怎会了事?你不知那……那人虽是公布的死于急症,实则是被……是因为谋逆被授意暗杀的吗?那样的人既然有了不臣之心,那无论接触了谁将来都是要被清算了!五年了……”老东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他们竟还追着这事情不放。我只问你,难道你还想将这事情牵连整个方家?”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当时的尤氏听不懂他们是在说什么事情,然而却听出了这事情非同小可。她往前推了五年,想起那时候就是这方老三的三太太死了。难不成那事情也有什么隐情不成?她心里头扑通扑通的跳着,转瞬之间隔壁屋子又响起了动静。
“爹的意思是什么?当初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被送来……”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