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和方寻仙一处倒是轻松自在许多了。
眼见着正堂就在前头,从另外一条道来的二太太也正当过来。看见了大太太几人,许氏却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来问道:“大嫂今个下午不要念经了?”她眼下明显的带着两团乌青,滚圆的脸上带着的白也显得憔悴得很。这些年来虽然拿捏着中馈,可早年就积攒下了对大房的怨恨,到了这时候更怕是被人看了她的笑话短处,很不能多说上两句来发泄心底里头的不痛快。
大太太从容都很平静,悲悯似得目光在二太太脸上扫了一道,缓缓开口道:“自然是拜见老太爷重要。”撂下这话也不多与她纠缠,带着薄氏和寻仙二人径先往了屋子里头去。
那二太太身后跟着的正是方三小姐方言苇,方言苇悄悄扯了扯她娘的袖子,低声道:“娘何苦逞着口舌之快?大太太如今一房怎么都是比不得我们的了。”
二太太心里头更是郁结着另外一件事情,听得方言苇这样说竟是脱口道:“你知道什么!她如今动了要入嗣大房的念头。要不是为着这事情,哪能这样巴巴的赶过来!我们二房就是没个儿子,要是有……”
这话正是刺得方言苇不痛快,脸色暗了一暗,看着自己娘的神情都疏了几分。可那二太太浑然不觉,犹自在那说个不听。方言苇看在这正堂外头,她仍在嘀咕这事情,按下心中不快催促道:“娘快进去吧,不要落了人下风。”
二太太这才恍然,立即带着她快步朝着里头头,一边走一便纳罕道:“怎么……怎么那四丫头跟着她们一块走的?大房来这边的路不是应当和我们是同一条才是的吗?”
还未等人回答她,已经跨入了正堂。前头大太太等人已经拜见过了老太爷,而方寻仙正跪在地上共恭恭敬敬的磕着响头,又端茶奉水算是见大礼。
坐在上位的老太爷如今已经六十出头的年岁,头发已然全白,消瘦的身子被罩在一件宽大的袍子中。一手握着翡翠嘴的旱烟杆,一手扶着圈椅坐着。他垂目看着下头的失踪加几年的孙女也忍不住动容了起来,连忙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快起来!”
方寻仙被着那坐下下手为方家二老爷方治思拉着起来,“寻仙长大了许多。”方寻仙眼眶发红,受了伯父亲自相扶哽咽道:“多谢二伯。”这才走到老太爷的面前。
那老太爷年岁颇大,此番出门前一场大病初愈,这会回来精神抖擞面色红润。他抬起手,像是不能抑制住心中激动的情绪,那手居然有些发颤。最后也只是停在半空中又倏然收了回来,口中含糊不清的喃喃道:“老三家的小寻仙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寻仙簌簌的落下眼泪来,片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模糊了眼前的景象,看不清自己面前的人个谆谆慈悲的老人,还是从修罗地狱来的恶魔。她若不是知道些许当年的事情,恐怕这时候见到他这样的神情,也要以为他是个疼惜自己的祖父了。
方家侍奉笃信鬼神之道,寻仙寻仙,这个名字是她当年母亲亲自所取。为的就是能因着这个名字,而多博些方家两位长辈的喜爱。果不其然,方寻仙记得,小时候颇得方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喜欢,时常将她带着身边,寻仙寻仙的叫唤着。
可如今再看来,他们怕是心里头藏了太多腌臜见不得人光亮的事情。才会这样信奉鬼神之道,祈求能除去身上的罪孽。
二太太见这也差不多,立即上前跪了下来,哭着道:“老太爷要为媳妇做主!”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浸湿了一片,加之这两日睡得不安稳面上青白一片,就更加是显得如鬼魅一样。
老太爷这次匆忙赶回来,也有着这事情的缘故。可见到她这样哭哭啼啼,又不觉得板着脸皱起了眉头来。二老爷方治思跟在老太爷身边的年岁对长,余光打量到他这样的面色,立即知趣,喝止了许氏。“你有什么事情都好好说话,谁教得你一上头就来那个一哭二闹的把戏,没个妇人的规矩。”
那许氏立即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老太爷,是媳妇一时情急了。姨太太前日抓了媳妇房里头的一个婆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将人带了过去也不见仔细审问,就活活打得半死,如今已经的一日一夜有余,怕是人要扛不下去了。如今老太太卧病在场,媳妇不敢去打搅,只能求老太爷看在媳妇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求姨太太将事情问清楚了再做惩处。媳妇那婆子在媳妇跟前十多年,绝不是个做事无章法的人!”一番话,将这事情说得利落清楚,却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只将矛头全都直指了尤氏。
大太太立在旁边一直垂着眼皮,听了之后不经意的掀起眼睑朝着许氏多看了一眼,也不知声,又垂下了眼去。
既然这事情已经如此,又是当家的二媳妇这样声泪俱下的来求他主持公道,少不得是要到尤氏那边瞧一瞧去了。老太爷略沉吟了片刻,声音低沉端肃道:“既然这样……”他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仆役从外头来说道:“老太爷,姨太太……姨太太……”哆哆嗦嗦及竟然也说不出去完整的话来。
老太爷脸色一变,不怒自威了起来,仆役深吸了口气飞快的说道:“姨太太抱着妍小姐的灵位去了祠堂了。”
“胡闹!”老太爷登及将烟枪往着桌面上一敲,震得众人心头一颤。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中凶狠起来,再没有半分先前的慈善。
祠堂是方家的供奉列祖列宗灵位的地方,岂是她能胡乱闯入的地方。
等一众人跟着老太爷到那祠堂的时候,尤氏还在祠堂外发疯了似得抱着灵位要闯进去。可那祠堂外头常年有着两个护院看守,人高马大哪里由得她一个女子说闯就能闯进去的。老太爷心中一顿暴怒,见那尤氏已经不似平日里那样媚态动人,像是没了魂的疯子一样要闯祠堂。立即大喝了一声道:“你胡闹什么!”
那尤氏听闻声音,猛的回过头来,见到是一群人立即抱着灵位扑到了老太爷跟前泪光闪烁着道:“老爷!你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只怕是妾身都要被他们杀了!”
她身段柔软,胸脯蹭着老太爷的腿,他的心也跟着化了两分。可再细听她这疯言疯语,老太爷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怒喝道:“说的什么胡话!什么人要杀你!这家里头谁又敢杀你?”
尤氏心神俱伤,神态凄恻,虽然年岁已然不轻,可哭起来另有一番风情滋味。“老爷,你知不知……咱们的,咱们的妍姐儿没了。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老爷出门前那日,老爷还曾将她抱在腿上教她写字的,可这会……”尤氏将抱着的灵位露出了些,手指抚着上头用金漆描绘的字,神情凄婉哀绝。“这会妍姐儿除了这个牌位,可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