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做没看见,又柔声开口问道:“那从楚云中那并过来的丫鬟婆子呢,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引录低着头,停顿了一会才道:“都是很好的,只是……”她吞吞吐吐犹豫了起来。袖袖正在她旁边,见她这说话不由暗暗着急,推着她道:“你有些难处都直接同小姐说。”
引录这才咬牙道:“小姐,如今正有一个婆子不听服从得很。今个已经胡搅蛮缠了一下午,如今还在那闹着,耽误了小厨房里的活计。如今就是小姐的晚饭都没做出来。”
寻仙还未说什么话,袖袖已经是忍不住了。“这像个什么样子!她一个婆子下午闹腾也就算了,可怎么能拦着大家不给小姐晚饭。”她中午就已经见识到了这婆子的厉害,晚上回来没听见响动还以为事情都已经了结了,却不知道那婆子竟然还在疯魔着,当即大怒了起来。
“哪个婆子?”寻仙问道。?
☆、泄秘密
? 引录咬着下唇,轻轻回道:“原先是云中小姐那边的粗使婆子,眼下被归过来。并不服新安排的活计,所以才闹腾了一下午。”
寻仙问道,“她原先做的什么?如今又做什么?”
引录逐一回答道:“原先是在云中小姐那只管看煮糖水一类的炉子,可如今小姐这边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些活也都有人来做,只得安排了个摘菜的活。要说咱们这院子人并不多,每日摘菜也顶多半日功夫,也不算多难办的差事。那婆子嫌弃这活比先前的下等,死活不肯依。”
寻仙听来这不过是件小事情,何至于要这样缠闹不休。
凝神片刻又想起下午时候,正是这婆子闹腾将守在门口的袖袖和青岱两个丫头都引了过去。她那时候出来分明瞧见有个人影闪过,不知道是谁偷听了她们讲话。
当时薄氏正在提醒她要当心老太太,若是这话被人传送出去,对薄氏对她自己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如今回来,自然要在院子里头彻查一番到底那偷听的人是谁。
寻仙只觉得若不是这婆子缠闹,那人恐怕也不会有机会偷听,难道他们是两边合计好了的?想了想,站起了身子道:“她人如今还在小厨房?”
引录迟疑着点了点头,又道:“小姐要问她话,喊她过来就是,不必亲自去小厨房。那里被她一顿搅合,乱得不能踩脚了。”
寻仙摇头,执意亲自过去,“我正想走走。”说完已经当先一步走了出去,袖袖反应快立即跟了上前,替她打起了门帘。
引录只觉得是自己办事情不得力,身为大丫鬟却压制不止地下人,竟还将这等事情吵闹到小姐这来,心中既羞愧又难受,垂头跟在后头。
再说那小厨房在北面一面屋子,灯火齐数亮着,里头人影攒动。有人压着声音苦劝道:“我说喜婆子啊,你可消停了吧,这都一下午了。有什么话都好说,你这再这样闹腾下去,耽误了我们没事情,若是耽误四小姐的晚饭可怎么得了。”
又有一道哭腔嚷嚷道:“哪里是我不肯消停,是你们不想给我活路罢了。我年岁大了眼睛又不好,如何做得摘菜的活。倘若今个儿我应承了下来,若是来日有丁点不干净只怕你们又要来找我生事。”才刚说完,又传来了一阵哭闹。
寻仙心道,这婆子说起话来到底有条有理清楚分明得很,吵闹了一下午还有这样的气力也不容易,使了颜色叫袖袖上前推开了门。
引录同袖袖先跨进去,一进去就沉下了脸道:“好了好了,小姐来了。”
里头众人瞬间没有了声音,只有一名婆子仍然止不住的哭腔,依旧在那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着。她近旁的人伸出推了推让她稍稍收敛些,她也不以为意。
寻仙进来时候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清澄的目光在众人面上巡了一圈才道:“今个好生热闹。”
那些厨房里的婆子以为小姐是来问罪的,心中发慌都面面相觑了起来。有一个体态丰腴些的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明查,并不是小的们偷懒,实在是……实在是这个喜婆不知好歹,好一顿胡搅。”
寻仙又将视线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那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中等身材,眼下正坐在地上也没个规矩,捧着脸低声的哭着。
寻仙笑着道:“多大委屈,你说说看是不是他们联着欺负你了?”她这话一出口,旁人数人都已经站不住了,刚要开口辩驳却被袖袖和引录的目光拦了回去。
那婆子终于稍稍收了眼泪,抬起头看了揽光一样,又恍然想了起来什么,手脚并用的跪在了寻仙面前。“四小姐……并不是老奴要生事情,实在是老奴的双眼不好,做不摘菜的活。可无论老奴怎么说,她们都只当我是嫌弃这活计。”她神情真挚的抬头盯着方寻仙,眼睛里头不断往外落着泪珠,一张褶子面的沟壑内全是眼泪。
寻仙闻言沉默了片刻,又抬头看着那些人看了一圈道:“她说的可是实话?”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人却是立即跨了一步出来,面上愤然不屑着道:“小姐可别听这婆子胡说。她先前看管汤水的炉子,每回总要掀开来瞧,说是里头有脏东西倒了在小碗里头。可那什么脏东西,饶是我们这些眼力好的也瞧不见,可见喜婆的眼力要比我们好许多,我们大家都看不见的她也能看见。”
喜婆被她一噎,话也说不出出来,真叫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当日的此举不过是为了馋小姐的这些好东西,才扯的这个由头来说。
可如今……她是万万不能摘菜去的。
若是应从安排做了这活,就必须听从小厨房的安排同几人同住一间屋子。她素来有个短处,就是夜里头会说梦话。这些日子来她心里头藏了许多事,自从那楚云中被老太太赶出了方家之后更是日日焦虑。
喜婆如今仿佛觉得自己是被逼到了绝处,扑将上前抱着寻仙的脚哭道:“小姐行行好,老奴是实在做不了这活计,您要觉得老奴有意闹事,不如放我去庄子上做活吧。”
寻仙示意让其他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想了想连带着袖袖和引录也一起让了在外头等着。这小厨房里头只剩下她二人,才低声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
那婆子怔然,呆愣了片刻终于直起了身子跪在方寻仙面前,哀声道:“老奴是不能同旁人一起睡,老奴有梦中说胡话的怪病,自从在云中小姐那伺候就单独一间屋子,与旁人实在合不到一处……”
她絮絮叨叨没个停,可方寻仙已经没了那个耐心,面上也再也没有了先前盈盈笑意,显得冷淡漠然。“你若不肯说实话,我也只能回禀老太太,将你发卖出去。方家可素来没那个规矩要养一个这样不听管教的婆子。”
喜婆脸色一白,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