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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式小楼的内部装修风格也停留在上世纪,一楼大厅正中央是一圈保养良好的皮质沙发,茶几却是木制的,和角落里的酒柜属于同系列,樱桃木,表面或者还涂了油,亮闪闪光可鉴人,连丝老家具该有的划痕都没有。

    曹安期坐到单人沙发里,她习惯了云朵一般柔软的布艺沙发,觉得皮沙发太强硬,屁股不舒服地挪来挪去,抬起头,看到正上方悬着繁复的烛台形状的水晶灯。

    “你家的风格……”她对吴兆道,“真不像你。”

    吴兆躺在她旁边的双人沙发上,短小的身躯占不到三分之一,闻言嗤笑半声,顿了顿,还是解释道:“吴博士说这是我家祖宅,从我爷爷那时候就没变过,我父亲结婚的时候本来想重新装修,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你还有父亲?”唐明旭大概过于惊讶,不小心说出了声。

    “废话!”

    “他知道你这样……这样变来变去,打打杀杀?”

    吴兆沉下脸,闭口不答,唐明旭毕竟不是王天生,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戳中别人的痛处,虽然还没想通这里面的关节,不妨碍他诚恳道歉:“对不起。”

    吴兆摇摇头,脸色缓和下来。经过这几次并肩作战,他对唐明旭和王天生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样敷衍欺骗,要么就呼来喝去,倒真有几分把他们当伙伴的意思。

    “家里有药,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你们自便,我先去睡了。”

    他辛苦地翻下沙发,黑色翅膀立即又固执地剑指天空,仿佛刚才短暂的驯服只是曹安期的幻想,他小小的身板重新打得笔挺,一摇一晃,却坚持靠自己地爬上了楼梯。

    曹安期注目他的背影,忍着没有跟上去帮忙,她猜到他大概要躲进众人看不见的洞穴去舔伤口,就像一头缺乏安全感又疑心病重的幼兽。她又瞄了眼王天生,这俩都是越到绝境越逼迫自己的强迫症,死都不肯倒架子。反倒是偶像派的唐明旭从来不逞强,直言自己的感受,痛就喊痛,输赢都坦然面对。

    比方现在,唐明旭积蓄了一点力道就立刻站起身,半点不和吴兆客气,溜溜达达地在房子里到处转悠,寻找食物和药品。

    客厅内很快只剩下曹安期和王天生,两人盯着那个脑子不清醒的俘虏看了一会儿,很有默契地各伸出一只手。

    手掌交握,王天生背后半点活气都没有的翅膀总算蹦动了一下,仿佛垂死挣扎电击刺激,抽搐着,又蹦了一下。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王天生开口直奔重点,俘虏毫无反应,直到半秃的翅膀大幅度蹦跶了一下,不耐烦地反抽过来,绒羽乱飞,俘虏也被抽得浑身一震。

    他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念头:说实话,说实话就能回家了,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吃饱饭,躺下来睡到明天……多容易啊,只要说实话就能得到这一切,他应该说实话。

    “没人派我来,”他遵从了内心的渴望,半点不打顿地说出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回答,“我是异人俱乐部会员pf1754,自愿参与围猎。”

    “pf是什么意思?”

    “异人俱乐部的会员都有一个六位编号,初级会员是六位数字,中级和高级会员是两个字母四位数字。中级会员的字母代号是pf(powerforward),大前锋,高级会员是pg,(guard),组织后卫。当围猎行动时,会员按组行动,低级会员必须听从高级会员的指示,级别最高的则自动成为每组负责人。”

    “围猎又是什么?和普通的狩猎不同?”

    “普通狩猎是会员的单独行为,除非会员之间有私交的,可以请求配合;围猎则是集体行为,具体我也不清楚,这是我加入异人俱乐部以来参与的第一次围猎,得到的指示只有时间、地点、目标,我在规定时间到达,与另两名初级会员汇合,领导他们展开行动。”

    “给你传递指示的人又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高级会员,保密权限比我高,我在通讯记录上只能看到他的代号。”

    “是什么?”

    “pg2399。”

    ☆、第五十七章 —疯狂本性

    电话铃在黑暗中响了又响,一遍遍重复着山涧流水的清音,刚开始听着还不错,挺助眠,但在半梦半醒间仍然响个不停,硬是拉回了他清醒的意识。

    何景明暴躁地接通了电话,粗声粗气地道:“喂?”

    “pg2399,”那头传来一个清晰坚定的女声,每个字的发音都咬得很重,听起来抑扬顿挫,不像正常说话倒像念书,“你今天的狩猎活动没有向总部作出汇报。”

    “因为没什么值得说,”他坐起身,床单滑下胸口,露出赤luo的宽阔肩膀和健美手臂,他的体格隐藏在书生气的白衬衫底下,远比看上去强壮。“吴敏领先一着,她炸毁了a711基地,而我连她的影子都没摸着,这就是目前全部的事实,over。”

    “会长对这个事实并不满意。”

    “相信我,”何景明揉搓着睡眠不足的干涩双眼,不耐烦地道,“我也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会长想知道你下一步的计划。”

    “没有计划,”他断然道,“像吴敏这样的聪明人,她是个天才不是吗?给她十分钟就能在大脑里罗列出上百个计划并且一一打破它,所有符合逻辑的、有迹可循的追捕方案在她那里都行不通,随机应变更适合我们的游戏,我总能找到方法给她一个惊喜。”

    女声停顿了不短的时间,随后不带丝毫感情地追问:“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何景明坦然说出实话,“现在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会长问你有什么办法夺回主动权?”

    他沉吟了半晌,凌晨三点的宾馆套房,窗帘低垂,他没有戴眼镜,眼前既黑且模糊,他分不清是由于光线不足或是视力局限。

    “那几个孩子,”最终他道,“他们其中一个和吴敏关系匪浅。”

    “明白。”女声迅速回应,“会长将促使更多会员参与围猎。”

    电话终于挂断,何景明听着断线的忙音,那短促尖锐的噪音只响了半声便戛然而止,仅余下长久的、忧心忡忡的宁静。

    他不再急着入睡,抚慰一整天猫鼠游戏过后疲惫不堪的身心,而是背靠床头板,双手抱胸,怔忡地思索了良久。

    有什么地方不对?何景明想,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对吴敏那么重要,她有的是办法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