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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章 怦然心动

    吴骏孙被崔眉的话带动思绪,先还是无关紧要的部分,什么甜食啊,工作啊,人生目标啊,他听得连连点头,屁股后面的尾巴也跟着悠闲地款摆。后来话题莫名就变成了妻子和女儿,他没留神继续点头,随即醒悟,尾巴“噌”一下翘成个问号。

    崔眉眼看着他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微红,觉得这画面与记忆中的一幕完美重合,开心地笑了起来。

    吴骏孙:喵喵喵?

    两人逗了会儿闷子,崔眉先去洗澡,她倒是不介意找吴骏孙借件t恤或者衬衣什么的充作睡衣,可惜这里毕竟是宿舍,贴心(多余)地准备了第二套睡衣。

    睡衣就是普通的两截式,蓝灰格子,不会好看也不会难看的保险款。崔眉吹头发的时候吴骏孙出来了,居然和她穿的是同款,她顿时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睡衣。

    吴骏孙本来没注意这些,他把小机器人领到插座前充电,又找了张抹布来给它擦脸。谁知谁擦谁花,小机器人脸上沾了不知从哪里洒下的水点子,擦了又有,擦了又有,简直就像故意跟他对着干。

    吴骏孙洗完澡有点犯困,连擦了几把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在旁边站着吹头的崔眉,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遇到,崔眉对他笑了笑,湿头发又洒下一片水点。

    就因为这个笑容,吴骏孙的困意长出翅膀偷偷飞走了,他低下头依然给小机器人擦脸,机械地,一下又一下,耳边听到擂鼓似的震响,也是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是谁的怦然心动。

    …………

    ……

    崔眉对技术宅的情商没有抱太大期望,她打算自己睡书房的,吴骏孙却坚持要她睡卧室,理由是:“书房里有公司的重要文件,你级别不够,不能让你看见。”

    如此人间真实的理由,崔眉还能说什么呢?

    这次是吴骏孙先一步钻进房里,他的尾巴在洗完澡以后也应景的瘦了些许,显得可怜兮兮,人进去了尾巴还在外面,感应到她的注视,尾巴又把自己拉抻到最长,颤巍巍地朝她抖啊抖,仿佛它与她是雷峰塔下的白娘子和许仙。

    崔眉没理它,自顾自回房,尾巴立刻没精打采地往下垂,她趁机箭步冲出来,狠狠地揉了一把戏很多的尾巴。

    按她以往的经验,被摸到尾巴时本体应该没有感觉,吴骏孙却恰在此时倒退出房门,吓得崔眉又一个箭步冲回去,顺手甩上房门。

    门外的吴骏孙:“……”

    门内的崔眉眉:“……”

    坏了,崔眉心想,我的形象啊。

    这是,吴骏孙想,发生了什么吗?

    隔着一扇门,两人纠结了短短一瞬,又各自回到床上。崔眉关灯,竖起耳朵听了听,邻室也很快传来吴骏孙关门的轻响。

    这种遥相呼应的感觉真的很好,仿佛再也不会孤单。她心满意足地平躺在床上,放空思绪,没多久便舒适地沉入梦境。

    崔眉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因此这个梦也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和线条,并没有过分打扰她的酣睡。但渐渐地,梦开始发生变化,那些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貌似杂乱无章的线条自行整理出规律,组合成文字和图形……

    崔眉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医院第一次给她妈妈下病危通知单那天。那是六年前,她二十一岁,因为被迫报考了不喜欢的专业和妈妈赌气,接到电话还要不懂事地冷言冷语。

    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那一刻重来。

    崔眉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哭泣出声,她泪水涟涟地醒来,感觉有一只手放在她脸上,细长的手指头轻触她的眼睑,掌心热烘烘地捧住她的脸颊。

    一觉醒来陷入这样的境况,她应该害怕的,但崔眉就是一点都不怕。说起来也是怪,她从来没有害怕过吴骏孙,上一次还可以说是脑震荡和肾上腺素的功能,这一次呢?她甚至没有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脸,也不是通过嗅觉或者触觉,而更像是、更像是她的灵魂一下子就感应到了留在他灵魂中的记号。

    吴骏孙没有开灯,崔眉也没有;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两人沉默着,仿佛这是一个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

    有自信的人都是不怕输的,所以崔眉等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吴骏孙不答,他的尾巴却偷偷摸摸地滑上床,钻进被子里。

    崔眉捉住尾巴尖,捏在掌心里捏圆搓扁,又问:“你要上来吗?”

    吴骏孙仍然不回答,但崔眉撩起被角,他非常顺畅地就爬上了床,接过被角盖在自己身上,还得陇望蜀地掖了掖。

    如果崔眉这时开了灯,她应该能发觉吴骏孙的眼睛半开半阖,目光涣散,他正处于主意识休眠的梦游状态。偏偏崔眉没有选择开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某些时候脸皮的厚度也要打点折扣。

    她的呼吸还带有微不可觉的泣音,吴骏孙一只手掖住被角,另一只手摸索着环到她背后,往前一扣,她就措手不及地撞进他怀里。

    崔眉:“……”

    鼻梁撞得隐隐作痛,她抬手摸了摸,不但摸到了自己的鼻子,无意间还随带摸了一把吴骏孙的胸肌。

    真令人怀念的触感,她想,反正也被吴骏孙按在胸前动弹不得,于是放任自己多摸几把。

    “那天晚上和今天很像,”她主动提及他们共同的记忆,“你突然出现在我床上,我以为是做梦……”

    在崔眉的设想里,她打扫那幢小楼是在王太太那里登了记的,吴骏孙要找到她不容易,但至少能得知她的名字和特征。那么,当她正式出现在他面前,他心里就应该大致对得上号。再加上她的暗示和明示,吴骏孙怎么也该认出她了吧?

    事实上她也没想错,倘若是清醒的吴骏孙,单凭她说出这句话两人间便再无隔阂。可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料到两年前的吴骏孙和如今的吴骏孙都正好处于非清醒的特殊状态呢?

    崔眉摸到灰蓝格子睡衣的扣子,吴骏孙规规矩矩地一路扣到喉口,愈发让人想扒开他大快朵颐。她也没去解他的扣子,男式睡衣的纽扣之间距离够宽,她的手掌轻轻巧巧地滑了进去,摸到他的锁骨,又沿锁骨一路往下。

    吴骏孙的皮肤看起来白,却不是纸张般粗糙的苍白,也没有真正的釉面瓷器那般光洁无铸,他的皮肤摸起来的感觉像那种带有弧度的瓜类,西瓜,冬瓜,手掌滑溜溜抹过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小小的突点,沾上水以后特别吸手,就像黏在了你的手心里,恨不得跟肉皮长到一起。

    崔眉的手现在就被粘住了,吴骏孙微微地出了一层薄汗,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把手伸了过来,用同样的方式钻进她的睡衣里,以相同的节奏滑过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