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你能不能看到我的报应，可是他，”徐盛余光瞥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继续笑道，“和你的报应，我已经看到了。啊，对了，”徐盛顿了顿，伸出一只手，身后一个手下马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然后递给了徐盛，“这个给你。”

    徐盛戴上墨镜，上了车，扬长而去。

    宋离没接，徐盛也没打算给，一张纸从宋离胸前坠落，上面大大的“遗嘱”两个字，似乎在嘲笑着死去长安，也在嘲笑着活着的宋离。

    那张“遗嘱”是冉长安继父的，上面有长安百分之三的股份。

    宋离看着照片上的冉长安，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大哭，可宋离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无声的大哭，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大哭。

    陈曦来了，宋离跪在地上，摇摇欲坠，他抱住宋离，然后宋离就睡了过去。

    宋离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医生告诉宋离妈妈，她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患者的意志薄弱，始终不愿醒过来，三天了，宋离妈妈没合眼，韩筱陌干着急，可除了陪着，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期间屈燃来过两次，只进去看了一眼宋离，就跑到病房外捂着嘴哭，韩筱陌拿着纸巾走了过去，冷战半个多月的两个人还是在半夜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上相互拥抱着痛哭。

    第四天，该来的人，全来了。

    医院走廊里全是人，蒋尧靠在墙上，看着宋离妈妈低头不停地擦着眼泪，所有想说的话，全然没有了意义。

    韩筱陌低着头，没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疲惫，从知道宋离出事的那一刻起，就是满身的疲惫。

    海带跟他媳妇儿也来了，塞给韩筱陌一千块钱，因为酒吧离不开人也只能匆匆离开。

    宋离的心跳忽然变的微弱，机器发出了警报，宋离妈妈一下就瘫软了，韩筱陌搀着宋离妈妈看着一群医生护士冲了进去，他们手脚迅速的忙活着，然后医生出来了，告诉宋离妈妈，宋离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是她的生存意志实在太薄弱了，希望家人朋友好好劝劝她，宋离可以听到人说话，只是自己始终也不愿醒过来。

    医生护士离开了，宋离妈妈在韩筱陌的搀扶下进了病房，刚到床边，妈妈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所有人都吓到了，纷纷上前搀扶，蒋尧上去拦住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有韩筱陌在一边轻轻拉着宋离妈妈的胳膊。

    “姗姗，妈给你跪下了，妈求你了，妈求你了！”宋离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断断续续，“你别让妈一个人，行吗？！我求求你，醒醒吧！妈求你了......”

    宋离妈妈已经没有气力再说任何的一句话了，她跪在地上哭，不顾颜面的哭。

    蒋尧在人群的最后面，她转身，擦掉眼泪，然后走了过去，跟韩筱陌两个人抬起了宋离妈妈。

    “阿姨，宋离说过，从开始到现在，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您，她但凡还有点儿良心，就不会一直醒不过来的，至少，她也该报了您的恩，是不是？”

    “我不要她报恩，我不要她报恩啊！我要姗姗......我就要姗姗啊——”宋离妈妈止不住的哭，全身瘫软在蒋尧和韩筱陌的身上。

    蒋尧的嘴唇颤抖着，她告诉自己不要哭，眼睛向上看，眼泪便吞了回去。

    “宋离！”屈燃忽然叫了一声，所有人看向她，屈燃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一双手颤抖着指着床上的人，“宋离，哭了，她哭了......”

    病床上的宋离眼角开始落泪，不断的落泪。

    两天后，宋离醒了，一双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她说，“长安是扎在我心口的刺，扎在那里会疼，可是拔下去，我会死。”

    陈曦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闭着眼，压抑着这么多天以来内心所有的情绪。

    第三天，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全部正常，韩筱陌过来陪着宋离妈妈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陈曦在病房里帮宋离收拾东西，宋离坐在床边，低头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我要带长安回家。”

    陈曦背对着宋离，手里的动作一顿，然后接着收拾东西，他低着头，轻声回道，“好。”

    宋离妈妈从宋离出事一直到宋离出院，精神一直都很紧绷，最后还是有些撑不住了，韩筱陌跟家属院的其他阿姨劝了又劝，宋离妈妈终于还是回了宋离的姥姥家，准备安静的修养一段时间，还好，学校已经放了暑假，图书馆的工作也无需继续。而韩筱陌，从家里搬来了宋离家，每天陪着这个要死不活的女人。

    七点了，天还没黑，宋离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只有电风扇“嗡嗡”的声音，韩筱陌去了她爸爸的公司，有点儿事处理，晚些时候回来。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塑封袋，里面有一只手机，宋离看着那个手机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了，从下午陈曦送过来后。

    还是没忍住，宋离的手有些抖，然后掏出了里面的那只手机，那是长安的，冉长安的。

    屏幕亮了，看了没有几分钟，宋离没忍住，又开始哭，坐在沙发上哭，后来越哭越难过，就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坐在地上哭，电风扇开到三挡的大风，也没能吹干宋离的眼泪，她窝在地上，手里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还是在哭，哭到胃疼，还是在哭。

    韩筱陌在窗户底下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愣了一下，就赶紧冲了进来，门上的钥匙都没来得及拔，开门就看见了宋离。

    韩筱陌走了过去，跪在宋离身边，从那只无力的手里拿过那只手机，屏幕上是冉长安和宋离的脸，他们笑得很开心。那是一个视频，韩筱陌拿冉长安的手机录的，那天他们约在商场一楼的星巴克，宋离跟韩筱陌告状说屈燃胖了五斤，所以这几天一直没脸见人，韩筱陌喝了一口咖啡，然后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手机，开玩笑的跟宋离说，“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回头发给屈燃！”视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录的，韩筱陌拿着手机摇摇晃晃，对面的宋离大笑着说“说就说！我怕你！怎样！屈燃就是胖了五斤！昨天在我家称的，还说不让我告诉你！”一旁的冉长安微笑着却一直在躲镜头，一只手半遮着脸，另一只手上去拿手机，还一边说着，“别闹了。”韩筱陌记得，手机后来被冉长安拿了回去，两个女生催促着让他把视频删了删了，冉长安说，好。

    视屏里的人一直在笑，宋离一直在哭，趴在地上哭，上气不接下气，韩筱陌弯下身子，轻轻抱住宋离，她听见宋离的嘴里含糊着念着一个名字。

    长安，长安。

    韩筱陌在厨房站了有半个多小时，手机被攥的全是汗，好久以后，她还是给陈曦打了电话。

    第二天十点多，陈曦开车过来了，宋离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然后就被两个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