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策[重生] 作者:萧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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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归说,“你先入我门下,一段时日后,等你与先生们熟悉了,再选一次,如何?”
学生们不太能领会其中意思,懵懂不知。先生们脸色低沉,不太情愿。
谢归虽是少年,但仪态大方,眼神清亮,腹有诗书气自华,先生们的眼光何等老辣,知道他并非池中物,早就起了争抢的心思。
只是,肉都吃进嘴了,还能指望狼再吐出来?
过程虽然曲折,结果还是与他意愿相符。谢归答了声“是”,接过书童递来的茶水,简单行了个拜师礼。
答论上的拜师礼一律从简,若是有心,回头私下再办就是。
新生答论难得鸡飞狗跳一次,其他人也都拜了师。书院不集中授课,作息要求全凭先生定夺。有些人只在答论见过一次,之后就没见着了。
就连同一间院子的卫初,一天也见不上一面。他的名姓还是后来得知的,两人偶尔遇见,卫初还不大愿意搭理他。
韩先生眼光挑剔,几乎不收学生,卫初慕名而来,却眼睁睁看着韩先生死咬谢归不放,心里自然憋着一股气。谢归受了池鱼之灾,每每见面,只对他笑笑。
包括他在内,左大先生身边还留着五个学生。谢归受大先生看重,日子格外舒心,唯一碍眼的,只有走门路跟着大先生的钱易之。
大先生平日就在往来居授课,讲完就走,想求问得自己追上去。这日谢归听完了课,收拾东西转身就走,风雅伺候他坐上轮椅,哈欠连连之余,还不忘回头瞪钱易之一眼。
钱易之不学无术,也不把亲爹的期望当回事,大先生见他自暴自弃,平日就当看不见他。
见谢归走了,钱易之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又堆起讨好的笑,对魏大师兄道:“师兄,你看谢归他,这般目中无人,简直……”
答论上见过的高瘦弟子是他们的大师兄,在大先生身边待了六年,叫做魏峻,为人随和,大先生门下弟子时常找他帮忙,他也来者不拒。
魏峻笑了笑,“何必在乎旁人,好好读书便是。”说完也要走。
钱易之急眼,“师兄,这人心术不正,留在先生身边,迟早为祸师门。”见魏峻还不为所动,他咬牙,“你都不知道,在清江郡治里,这小子,这小子……”
声音急迫,咬牙切齿,果然见魏峻停住,问道:“怎么说?”
“他何止目中无人,先前在私塾里,也不止我一人看不惯他。不过仗着先生看重,欺压同窗。之前也同我争执,险些将我推下台阶,摔伤了脚。”
同窗对谢归的嫉妒,在他的避重就轻下,完全换了模样。钱易之咬牙切齿,唾沫横飞,就盼在大师兄这里下点眼药,间接给左大先生留些印象。只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魏峻看似有兴趣,眼底却平静一片,甚至有几分嘲笑。
等到钱易之口干舌燥,魏峻轻笑着说了声“知道了”,转身就走。
他急了,“大师兄,你……先生不许我们私下议论的……”
钱易之原本想用大先生的规矩“提醒”他,只是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
然而再定睛看去,魏峻依旧文雅随和,似乎刚才刺骨的眼神只是错觉。
往来居里空空荡荡,风过竹林窸窣作响,只剩下钱易之呆滞地站着。良久,他狠狠跺脚,朝自己的院子跑去。
钱家老爷花了重金,将他塞进了独门独户的院子。除了没有下人伺候,钱易之在院子里乐得逍遥。
院子还是相同的院子,只是两边都归他用。钱老爷费劲塞进来的书册都堆在地上,积满了灰,而摆在书桌上的,则都是写着《戏花间》《狂蜂乱蝶》等等的书。
地上的东西几乎不动,桌上的他能一天看千八百遍。
“有了,就是这个!”
放榜那天,他买了一本最新刊刻的,却被闻讯而来的钱老爷当街痛打。不过这书滋味美妙,他实在舍不得,便偷偷藏了起来,一起带来书院。
书册描写详细,插画精美,一看就是大手笔,价格也不低。钱易之咬咬牙,从中撕下最能冲击眼神的一张插画,端着它左右瞧着,嘿嘿一笑。
两张薄如蝉翼的纸滑落在地,钱易之好奇捡起,见上面画着精细的地图,配字说明却完全看不懂。他端详许久,喃喃:“大约是印错了。哎,不管不管,谢家小子你等着……”
他随手将地图在灯上引着,卷起插画就走。纸燃成飞灰,在他身后如花洒落。
第5章 上巳雅集
清江郡以无数幽雅奇险的风光闻名天下,南山若耶溪正是其中之一。
溪流北去书院六里,其源头恰在书院管辖之内,一路蜿蜒向北流往山下,溪畔古迹数不胜数。
每逢三月上巳,书院都会邀请当世大儒来此雅集,品茶论道。甚至有人如此评价:不到若耶溪,不配论古今。足见地位之高。
新生答论放在二月二,相互熟悉后,便是令天下学子趋之若鹜的上巳雅集。清江郡守受左大先生所托,在南山附近加派人手,将意图闯入的人挡在山外。
作为书院的新学生,谢归一行十一人理所当然地被列入雅集名单。而谢归腿脚不便,去往若耶溪的山路又不好走,于是左大先生又给他破了例,允许他将风雅带在身边。
三月三,上巳,春来,鸟语,百花初绽。
书院不能让学生们穿得太朴素,以免在贵客面前失礼,学生们统一穿了量体裁制的青色袍服,头戴玄色方巾,分别跟随各自的先生前往若耶溪。
山路上走不了轮椅,左大先生有心照顾谢归,脚步放得比较慢,风雅扶着谢归,缓步跟在后面,还不忘欣赏周围景色。若不是先前有大先生提点,他只怕要一头栽到青翠山色里去,将谢归忘在脑后。
风雅难抑兴奋之情,对谢归嚷个不停,一会儿指着桃花的花骨朵,一会儿对郁郁葱葱的一片小竹笋嚷个不停。谢归幼年起闭门苦读,知道风雅不离左右地照顾他,很少像别家书童那般轻松,叮嘱他两句就不再说了。
不过也怪不了风雅,南山上的景色,曾令前朝数位帝王流连忘返,何况一个小书童。
“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前面冷不防飘来一句讽刺,风雅怕给谢归丢人,脸上青红交加,又忐忑不安地瞧了谢归一眼,低声叫道:“公子……”
谢归扶着一棵老树,淡淡地叮嘱风雅:“你是人,没看过狗见过的世面很正常,何必计较?”
没等风雅点头,对方已经跳脚大骂:“你说谁……啊!”
钱易之太过激动,忘了自己踩着泥泞的山路,脚底一滑,鬼哭狼嚎地滚下山去。
其他学生傻了眼,直到左大先生呵斥,才回过神来,纷纷下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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