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为子报仇。
颜珈挺直了脊梁,对上祁母凌厉的双眼,坦荡荡道,“我是冤枉的。”
“证据呢!”祁母红着眼眶问,“我们祁家可待你不薄啊!”
“大胆!”顺天府知府被忽略了,又拍惊堂木,“本官问话,还不从实招来。”
颜珈非常坦然,一五一十地将她所知道的告知于公堂之上。从去年秋天成亲入赘开始说起,说她和祁云澜之间没有夫妻之情,只有君子协定,成亲之后,二人自愿分床而居,相敬如宾。后来她中了举人,祁云澜要求跟她上京,她应允。因着两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关系非常寡淡,所以自愿和离,祁云澜有心出走,她完全给予默认和支持。至于其他,颜珈不提,也觉得没有必要提。这些经过,颜珈既对着知府说,也算是给祁母一个交代。
祁母愕然。
颜珈道,“我和表弟之前有协定,入贡院考完试之后,他就离开了。临走前寄了信件给明州,详细说明这一切。想来这个时候,姑母恐怕早就收到了罢。”
“收到自然是收到的,颜珈,别的不说,你为人.妻主,纵容他这么做,将婚姻大事等同儿戏,简直不可理喻!”
祁母将信笺取出来,公差递上去给知府,知府惊愕,“世间怎有如此荒唐行事之男子,这根本不可能!颜珈,难不成是你唆使祁公子离家的,还不从实招来!”
颜珈无奈。是啊,谁会相信出身良好温和恭顺的祁公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只好摇头,“回禀大人,除了信件,草民家中留着与表弟的和离文书。与祁家姑母收到的和离书一般无二。”
“这和离书如何做的数?”知府喝道,“你既熟读圣贤书,国朝律法怎可不熟?私下所签文书,又无双方长辈沟通,不过废纸一张。祁云澜的死,你责无旁贷!”
颜珈无话,她本以为祁云澜走了,祁家除了认可和离书约,别无选择。
事实上,祁母收到信笺与和离书约,觉得问题很严重。而那时候颜珈高中状元的消息刚好传到明州,祁母哪里舍得失去这么优秀的儿媳,心有不甘,带着人马不停蹄往京城赶,打算先找到祁云澜当面算账,然后看看是否能挽回颜珈。谁知到了祁云澜之前和颜珈所住的地方,找不见祁云澜,也找不见颜珈,心急如焚。
盖因颜珈高中状元之后就搬了家,她马上要成亲,要在京中定居,遂找了牙行,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以及新得的恩赏在城内买了一套三进的院子。因为银钱给的痛快,牙行办事麻利,很快签好文契过了手续,颜珈便匆匆忙忙搬过来了,这事情除经手的以及颜珈本人,知道的人并不多。
昨日颜珈一大早出门,找了媒人带着聘礼去贺府提亲。祁母寻人未果,寻到颜珈新家门上来,之前大量派出人手搜寻落跑的祁云澜,未曾料到有了结果,手下来报,竟然在颜珈之前所租住的小院子后院的地窖里发现了祁云澜的尸体。
地窖冰冷,将尸体冻得硬邦邦的,可那俊秀的面目做不得假,正是祁云澜,祁母抱着痛哭了一场,自然将颜珈恨得咬牙切齿。
颜珈当然知道自己被栽赃,但她有口难辨。仵作验过尸,祁云澜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刚好和她搬家前后的时间能对上,再加上和祁云澜的夫妻相处模式甚至祁云澜的离开在民众的眼里都是那么难以置信,又怎么会有人相信不是颜珈所为?
☆、第三十七回
虽然难辨,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颜珈必须据理力争。她不能被冤,表弟也不能枉死。
“大人,冤枉!草民读书十几载,于武事上向来怠惰,又何来力气伤害表弟?”颜珈郑重说道。即使祁云澜死在之前那小院里,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动手杀了他。她是书生,不是武妇,正常来说,她的力气不会比祁云澜的大。
“狡辩!你定是想撵他走未果才动了恶念!”知府怒拍惊堂木,“来人!带人证物证!”
物证是先呈上来的,是一把匕首。颜珈看到匕首的时候,着实吃惊,因为这匕首确实是她的。两人分别那日,她随手将自己的匕首送了祁云澜,说道,“表弟,不管去哪里,小心为上,这刀你留着防身吧。”
祁云澜没拒绝,还对她道谢。颜珈那时根本不会想到,祁云澜就是被这把匕首正面刺进胸口,一刀毙命。
人证是祁云澜身边的小厮鸳鸯,上堂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主仆二人感情本就深厚,祁云澜从前又对鸳鸯许诺过,等他和颜娘子和离之后,就还他自由。后来果然守约,祁云澜打发了他,除过身契,额外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兴冲冲地道别,准备回乡嫁人去,哪知还没出城门口,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跪下抽抽噎噎个不停,“回青天奶奶,小的认得这把匕首,之前确实是颜娘子的,后来他二人和离,颜娘子就把匕首给了公子。”
言毕,竟哭的背过气去。
颜珈觉得遗憾。鸳鸯应该还可以证明祁云澜和她的和离确实属于自愿而非她强迫不成所以动了杀念,可惜他晕过去了。
知府命人将这小厮抬下去,所有的矛头再次对准了颜珈。
堂审整整一上午,颜珈自始至终强调自己是冤枉的,知府没见过证据确凿还如此倔强的犯人,抽了刑签发令,“来啊,上刑!”
上拶刑。
刑具是由一排木棍做成的,木棍两头钻了洞,用绳子穿在一起,皂隶将刑具套在颜珈十根指头缝中间,堂上知府问道,“最后问你一遍,招是不招?!”
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颜珈冷笑,“草民冤枉!屈打实不能屈招,否则以何面目愧对天地祖宗,以及我冤死的表弟!”
知府终将手中的刑签丢下去。皂隶得令,分别站两边收紧绳子,堂外民众切切私语,有那不忍心的,还感叹昔日今科状元的那双纤手从此就要废掉了,可怜可恨呐。
绳子越收越紧,颜珈皱眉,冷汗直流。一开始,她有过瞬间的痛感,可那之后,却发现她的手指虽然被勒的很紧,却一点也不疼了,所有的残忍包括她脑门上的汗甚至脸上的惨白都是假象。她看得到别人脸上或怜悯或不屑,还听得到旁边有个声音,低低在她耳边说,“颜珈别怕,我在这里,谁也别想伤你。”
她认得那声音,是贺夙凝的。他果然一直都在。颜珈莫名感动,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杀了祁云澜,可唯有他,懂她,知她,信她是清白的。
颜珈的执着令人诧异,一旁听审的大理寺官员和知府小声沟通,“本官从未见过如此顽固的人,看那手指都被夹断了,愣是不吭气。她到底读了圣贤书,晓情知理,别不会真的给冤枉了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