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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还是如此威风凛凛 作者:公子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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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靠在燕稷耳边:“陛下,回去吧。”

    燕稷也没什么话想说,就点了点头。四周囚犯依旧面目狰狞探着手,燕稷转身,在那一瞬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细微如叹气的声音:“我这一生已然走到了尽头,可是燕稷,你又还能活多久呢?”

    这声音很浅,很快被淹没在了四周的哭喊声中,可燕稷听的清楚,猛地回过头,霎时间对上云木止的眼,那双眼里已经不复方才的平静,诡谲不平,带着嗜血疯狂的阴狠,和方才判若两人。

    他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无声道:“燕稷,我在地狱等你。”

    云木止说完后重新闭上了眼,燕稷如置冰窖,整个人僵在了那边。

    “陛下,怎么了?”

    “不,没什么。”燕稷心乱如麻,回过身,“我们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刑部,把所有的扭曲和阴暗彻底隔在了另一边。

    姜百里站在外面,见他们出来后走上前;“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云木止。”

    燕稷沉默着望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街道,垂下眼:“关到赤木台吧,封去门窗,别透一点光,其他就别管了。”

    “是。”

    他退下去后,燕稷转身看向谢闻灼:“回去吧。”

    这夜燕稷睡得很不踏实,一直被杂乱无章的梦境扰着。

    他难得没梦到以前那些足以成为梦魇的血腥画面,梦里一片宁和,嘉宁帝和宜贤皇后坐在桃花下对弈喝茶,年幼的他摇摇晃晃走过去,被嘉宁帝微笑着抱起,问,今天听不听话。

    而后四周变化,他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和傅知怀,把周老太傅气到横眉后溜出宫,站在城楼上大笑。

    ……

    很多被遗忘的事情一点一滴从记忆深处浮现,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眼前迅速闪过。这些过去像是光滑圆润的珍珠,许多世的挣扎辗转中蒙尘在记忆深处,黯淡无光。可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那些珍珠被翻至眼前,将上面的尘土拭去后,它更加光华璀璨,举世无双。

    面前归于混沌。

    在混沌中慢慢清晰起来的,是谢闻灼温柔的容颜。

    他第一次走进宣景殿时的样子,端着刚做好的点心与他对视的样子,站在烟火里微笑着对他伸出手的样子,半跪在塌边神情认真为他手腕系上红线时的样子……太多太多,每一个瞬间都是温柔的。

    燕稷看着,只觉着一颗心被涨的满满的。

    可突然,眼前再次暗了下去,而后再次出现在燕稷眼里的,便是大雪红梅里的宣景殿。

    殿里只点了一盏灯,昏沉发暗。

    一片暗色中,燕稷走到榻前,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躺在榻上的自己,脸色煞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他回头,谢闻灼脚步沉重从门外走入,步子迟缓在榻前半跪,手指一点一点触上榻上人的脸颊:“燕稷。”

    燕稷一愣。

    谢闻灼抬起头,像是看得到他看过来,目光死气沉沉如老人迟暮,用那样干涩的声音一字一顿开了口:“你骗了我。”

    突然惊醒,外面正是夜浓时分。

    燕稷浑身被冷汗浸透,下意识朝着旁边看过去。

    谢闻灼安稳沉睡着,他闭眼睡着的时候面容不像醒着的时候一样柔和,有些沉,一瞬间和方才梦境里的他居然有七分相似。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这边的动静,谢闻灼不安稳皱了皱眉,燕稷急忙躺了回去,却再也睡不着了,闭上眼睛就是梦里谢闻灼面无表情看过来,说你骗了我时的模样。

    于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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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和觉着陛下这几日似乎有些不大对。

    平日里总是走神,无意识皱眉的次数也多了许多,眼下的青色日益浓厚,神情也越发疲倦。

    上一次见陛下这般模样,还是他纠结要不要和太傅在一起的时候。

    ……难不成是陛下和太傅闹矛盾了?

    邵和又觉着没什么可能,只好默默到一边迷茫了。

    燕稷这几日很不好过,他每日夜里都会陷入那天晚上的梦境,梦的前面依旧温暖,越是如此,到了后面看着谢闻灼用那样绝望的眼神说你骗了我的时候,就更加令人伤心。

    甚至到了后来,燕稷白日里看到谢闻灼,都觉着心口钝钝的疼。

    而他这几日的不对劲连向来迟钝的邵和都看得出来,谢闻灼不可能不知道,却没问过,一直都只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在他半夜惊醒的时候也只是装睡。

    他对他始终都是包容的。

    这让燕稷更加煎熬。

    这样又过了几日,燕稷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份煎熬,在这天沐浴后靠在榻上偷瞄了谢闻灼许久,犹豫着开了口。

    “太傅,朕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第82章

    谢闻灼一笑:“什么事?”

    他在床边坐下, 一双眼睛温润看过来, 比初春时的新绿还要柔软许多。燕稷在这样的视线下低头, 咬着下唇沉默许久, 才有细小的声音传到了谢闻灼耳中。

    “你……还记着之前我对你和邵和说过的那个画本子么?”

    “那个重生的故事?”谢闻灼想了想,点头道。

    说完, 就看见燕稷头比之前更低了些,手指紧紧捏着衣角下摆,等到那点布料彻底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低声开了口:“那个人……就是我。”

    谢闻灼一愣。

    燕稷却在这一瞬间仿佛突然有了勇气一般,抬头对上谢闻灼的眼睛, 把从前亲身经历过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不带一丝保留放在了他眼前。

    窗外屋檐细雨,雨点砸在窗台,声音微微沉闷。

    燕稷的声音在这样沉闷的寂静里慢慢低了下去,变成干涩沙哑的五个字:“……就是这样的。”

    他之前鼓起的勇气在这无字说的这一刻消失殆尽, 重新低下头。面前的谢闻灼也没说话,唇角紧紧抿着,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周身的气息是燕稷从未见过的冷漠。

    向来温柔的人突然冷漠起来,是最让人惊惶无措而又伤心的刀。

    燕稷艰难开了口:“温……”

    话刚说出一个字, 眼前突然看到一抹青色衣角的影子, 燕稷一惊, 下意识抓住了谢闻灼的衣角,声音干涩到不像话:“……你要走?”

    谢闻灼直直站着,没回头, 半晌,却有一只手轻轻覆过来,而后缓慢而坚定的,将燕稷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拉了下去。

    燕稷手指一颤,到底还能没有重新握上去。

    殿门一开一合,屋内透入光亮后重陷灰暗。

    被留下的人盯着门怔怔看着,许久,慢慢蜷起腿,把脸深深埋进了膝间。

    有点惊慌,有点伤心,也有点委屈。

    更多的还是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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