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两条斗犬连眼神渐渐起了变化,终于在一次碰撞中,一只先开口去咬了另一只,而另一只立刻反击。
护从同步松手后退,任由两只狗撕咬在一起。
楚箫愣愣看着它们疯子一样扑咬着对方,与原先的温顺截然不同,而且一副越受伤越见血越兴奋的模样。
金鸩从藤椅上坐起身,双手搭在膝盖上,俯身对楚箫道:“每只斗犬出笼都需要经过这样的程序,有些类似人类的成人礼,东瀛人称之为‘开口’,见血之后,就会彻底激发它们的血性。斗犬打起来至死方休,赢的那个往后见血便会兴奋,输的那只瞧见兔子都会怂……”
他说着话,抬起一手,如同摸狗般摸着楚箫的头,另一手则指向已被咬趴下的斗犬:“你看,那条斗败了的狗像不像你,缩在角落里哆嗦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楚箫听着他轻笑的声音,看着又有一批护从共同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缓慢的朝靶场走来,明白他不只是借此嘲笑自己而已。
原先若是愤怒,现在他对金鸩充满了恐惧。
他意识到金鸩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一个毫无人性的变态!
寇大人被困住了,自己沦落至此,妹妹又遭了什么对待?
他想也不敢想,问也不敢问。他怕,怕到不知所措,六神无主,甚至想要开口求饶。连那条被咬败的狗都不如。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当年选择自我放逐,与父亲对抗时,明明是带着一身傲气的。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傲气都去了哪里?
难道这就是他要的独善其身吗?
变成这副窝囊样子,真的是他原本要守住的自我吗?
金鸩的手还抚在他头上,清晰的感受到他因恐惧和混乱而在微微颤抖。
他默默叹息:孩子,这世间所有风霜我都愿意替你去扛,可你心里的尘,最终还是只能靠你自己来扫啊。
☆、世界
山顶上, “嘭”的一声,铜镜倏然摔落在地。
头痛欲裂,心如刀绞,楚谣趴倒在妆台上, 额头死死抵住胳膊, 另一手则紧紧捂住胸口, 发出极为痛苦的呻|吟声。
几个侍女慌忙上前, 想扶她上床去:“小姐,您怎么了?”
将她扳正过来, 才看到她脸色苍白, 额头渗出的汗已经打湿了头发, 身体硬邦邦, 不断如弓般蜷缩,微微有些抽搐, 如同犯了羊癫疯。
“先将小姐抱去床上!”
“去通知金爷,快!”
楚谣被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女抱上了床,她的身体越弓越厉害,双臂几乎环住脚踝,整个蜷缩成为一团。
这样的姿势导致她有旧疾的膝盖也开始剧烈痛疼,重重疼痛感下,不存在意志是否坚强,楚谣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流眼泪, 默默流了很久之后, 痛哭出声。
她的意识清醒又迷糊,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明白这是楚箫的感觉。楚箫很痛苦,承受不住了,正在呼唤她。自出生以来,楚谣从未感受的这样清晰过。
时间仿佛在倒退,她的身体不断缩小,直至重新回到母体的孕育中。世界荒芜又黑暗,只能听到母亲有节奏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携着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她胡乱的挥舞着双手。最终,她触碰到另外一双同样处于寻觅中的手。
两个婴孩儿亲密无间的拥抱在一起。
人,生而孤单,但他们有幸彼此作伴,犹如一体。
不,他们原本就是一体,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
靶场上的金鸩明显感觉到处于混乱中的楚箫平静了下来,奇怪的是,并非想通了之后的那种平静,而是忽然归于平静。
尔后楚箫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坐在地上,表情呆滞。
大铁笼子已被抬去了靶场旁侧,护从等着金鸩的指示。
金鸩坐在藤椅上不动,只注意观察着楚箫的表情,他开始后怕,自己是不是手法太过激进,超出了楚箫的承受极限,将他给逼疯了。
“金爷!”从山顶乘坐升降锁匆匆来到山腰处的侍女,被护从拦住。
金鸩不由微皱眉心,知道楚谣那边出事了,打了个手势示意护从放行。
侍女上前来附耳说明了楚谣的情况,尔后退去一边。
金鸩仰头往山顶宫殿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看楚箫。有些明白楚箫突然安静下来的原因了。
问题开始变得棘手起来,他们兄妹的双生感应原本时断时续,需要特定原因才会触发的,如今受到刺激之下,要不然彻底相通,要不然彻底分离。
金鸩此时不由紧张起来,思虑良久,起身下山:“先将楚箫关笼子里去,再去把北门防御关闭,放寇凛出来。”
*
迷雾林子里,寇凛可不管虞康安那句“此乃私事,不便告知”,一直追着询问他潜入麻风岛的原因。
“虞总兵,您十年都没和金老板见过面,为何突然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您那大舅子孟振邦出事了您可知道?有势力在对你们虞孟两家,试图夺取沿海军权,您一点都不在意的?麻风岛上的私事还更重要一些?”
“您……”
虞康安快要被他念叨死,停住脚步转身,目色隐忍:“寇指挥使,我都说了是私事,你那么好奇做什么?”
寇凛生怕踩到陷阱,特意跟在虞康安身后,踩他踩过的位置。他这忽然停下来,害他差点撞上去:“下官职责所在,您镇守沿海,却与海盗头目是旧相识,下官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金鸩在东南海做大,您有份参与,需要考虑是否将此事告知圣上……”
寇凛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审问他,此事的确可大可小。
虞康安冷笑道:“我虞家自太|祖立国以来,整整九代为大梁戍边,为国捐躯者不计其数,岂容你这奸邪小人污蔑?”
寇凛也冷笑一声:“第一代定国公宋家与镇国公傅家为太|祖戎马一生,打下半壁江山,如今又是什么模样?一个子孙不肖勾结邪教,一个图谋造反满门抄斩。”
虞康安被他气白了脸,恼道:“如今与金鸩过从甚密的是你吧,你也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