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众人茫茫然。可城外的虞越猛地捂住耳朵,英挺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柳言白不愿浪费力气,只拨了这一下。
但这显然已经足够,众人看到虞越的反应,哪里还敢小看这个瞧着文弱的书生,一刹那士气大涨。
楚箫对这阵法稀罕的紧:“老师,在国子监怎么从来没见您教过?”
柳言白微微苦笑:“国子监有规矩,不得教授弟子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这哪里是旁门左道。”瞧见阵法的杀伤性,楚箫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老师的阵法是从哪里学的?”
“自学的。”柳言白道,“你若想学,我稍后教你。”
“多谢老师!”楚箫喜不自禁。
“老师,我也要学!”袁少谨赶紧凑上去。
柳言白笑而不语,转眸看向了寇凛:“大人,您最好也先下去试一试。”
背着兵器匣的寇凛身姿笔挺,面朝夕阳,注视晚霞,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见。
楚箫帮着喊一声:“大人?”
寇凛恍惚回神:“恩?”
柳言白指了指吊桥:“下官认为您最好先塞住耳朵,前去阵中施展下轻功和兵刃,尝试一下对音波的接受程度。”
“行。”寇凛解下兵器匣,取出一根纯钢的棍子,两手从中间一拧,棍子被拉长一倍。正准备阖起兵器匣重新背上时,他瞥见匣子的夹层,那里是他刚刚收复的失地。
他动作停顿住,僵化许久,手入衣襟,将藏在胸口的一万两金票取出来,装进匣子里。
随后他合拢檀木匣子,高高一举扔给了袁少谨。
猝不及防间,袁少谨双手去接,方知道有多沉。
寇凛道:“帮本官保护好了。”
袁少谨道:“是的大人。”
寇凛只提着钢棍跃下城楼,身上一张护身保命的金票也没藏。
他刚刚想了很久,认为自己并不是楚谣斥责的那样,他拿金票当护身符,只是因为习惯了。
毕竟这个法子他早已用了七八年,陪着他闯过多少生关死劫。
习惯重新培养就好,不是什么难事。
*
城内,守着客栈的五十金池卫士兵被撤掉,换成虞家三十人。
这三十人,可抵普通士兵三百人。
此时天色昏暗,客栈斜对面的深巷子里,有三人正头对头凑在一起。
山羊胡:“瞧见了么?倭寇即将攻打金竹,虞家军竟不守城,跑来守着客栈,这客栈里绝对住着孟筠筠!”
八字胡:“那怎么办,咱们下手还是不下手?三爷可是悬赏了一万两白银,整整一万两!”
说完后,两人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老大,快拿个主意啊!”
被称呼为“老大”的络腮胡捏着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朝墙上吐了口唾沫:“他奶奶的!咱们不想惹虞家,不接这笔生意,结果竟还能偶遇?从前办事时咋没遇过这等好事!如今钱砸在脸上,不赚都对不起祖师爷!”
山羊胡乐了,他原本就想接这单生意,旋即又担忧:“可这城封了,客栈还被虞家军把守,咱们怎么偷人出海?”
八字胡搓搓手:“有老四在,怕什么!”说着面朝巷子更深处吹了声口哨。
随着这哨音落下,从黑暗阴影中渐渐走出一个肤色黝黑、稍显木讷的煤球。
八字胡指挥道:“你去客栈将孟筠筠给偷出来。”
煤球纳闷:“孟筠筠长什么模样?”
三人面面相觑,因为没打算接三爷这单生意,他们没看过画像。
依然是八字胡比较机智,给煤球出了个主意。
煤球点点头,身形似鬼魅般避开虞家军的重重看守,潜入客栈中去。
客栈内部也有两人看守,这是决计避不掉的。
黑煤球先发制人,身形一晃主动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正欲拔刀呼喝,只见他两手分别伸在两人眼前。
他手掌心画满了彩色纹路,随着他如蛇般扭动双手,两人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却也没有晕倒,只是浑浑噩噩站着不动了。
煤球挨个搜了一遍,按照八字胡交代的‘孟筠筠是江南有名的大美人,抓客栈里最美的女人准没错”这一原则,他在楚谣和孟筠筠之间做了个对比,选了身着男装却能一眼看出是位大美人的楚谣。
迷|药迷晕之后,将楚谣扛出了客栈。
☆、攻城
黑煤球将楚谣扛进客栈斜对面的民居里, 原本住在这里的一家人已被放倒了。
瞧不见脸,只看穿着打扮,八字胡一楞:“我让你抓美人, 你抓个男人回来?”
但等煤球将楚谣扔去床上, 顺手拽了她的束发带,三个人立马看直了眼睛。
“难怪是江南八美之一。”山羊胡咽了口唾沫, 伸手想朝她凝脂般的脸上摸去。
身为老大的络腮胡狠狠朝他手背一拍:“干啥呢!”
山羊胡讪讪收回手:“我就感慨感慨, 这孟小姐在八美中只排第四,那排前三的得美成什么样子?”
“美成啥样和你有关系?”络腮胡瞪他一眼,又看向煤球, “你杵着干啥,还不赶紧找处城墙挖地道去?”
煤球揪着眉头道:“老大,我进她房间时,看到房内有男人的衣裳和靴子,明显与她形体不符。我估计她是个有男人的婆娘, 不像孟筠筠, 倒是在她隔壁也住着位美人儿,感觉更像一些。”
络腮胡快速眨了眨眼睛:“那你还把她扛出来?”
煤球指了指八字胡:“三哥让扛个最漂亮的。”
八字胡嘴角一抽,道:“再跑一趟, 将那个美人儿也扛出来。”
“哦。”煤球转身就走。
一刻钟后, 他将昏迷中的孟筠筠也扛了来,扔去床上与楚谣并排躺着。
煤球出去挖地道, 三个人围着床分辨了大半天,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分不出来谁才是孟筠筠,最终决定一起带走。
*
金竹城外,寇凛在幻音阵中感受许久,飞回到城楼上来。
楚箫问:“大人,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