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等于是他带出的兵,看来是个可用之才,可惜了。
楚谣则眼花缭乱,耳畔全是兵刃交接的声响,还伴有喝杀声,仿若战场一般。
她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先前还气派恢弘的王府,眨眼间血流成河。
她先将眼睛闭上,须臾又睁开。
忽然理解了寇凛的求生欲为何那般强烈,未必真的怕死,只不过见多了死亡,更懂得生命的珍贵。
也理解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所求不多,吃饱饭,活下去。
的确如此,世道无常,随时都有意外发生。
吃饱饭和活下去,真的是最简单也最艰难的理想。
*
任务完成之后,虞清与阿飞摆脱锦衣卫追捕,逃离王府,进入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
两柄武|士刀归入背后鞘中,阿飞朝着虞清比出两根手指:“第二,完成。”
先前他中了神机营的毒,虞清偷解药救了他,他答应了要还她恩情,除了天影相关,为她做三件事。
虞清之所以让他还救命之恩,是想将他留在身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囚禁他是没用的,如今这家伙脑海里全是东瀛忍者的信仰,一旦逼急了就要自尽。
虞清让他做的第一件事,恩情没报完之前不能回组织去,要一直跟在她身边。
第二件事,就是刚才洛王府的事情。
余下的第三件事,虞清三个月内都不打算使唤他了——因为他提出,最长不能超过三个月。
原本他抗议的时间是一个月,虞清嘴皮子都快磨烂了,才又延长了两个月。
她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找地方躲着吧,我不确定寇指挥使会不会抓你。”
阿飞原地站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
他包裹的严实,虞清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转身飞上墙头,隐匿于黑暗中。
*
洛王府被控制之后,神都卫和锦衣卫开始做善后工作。
裴志坤拉着寇凛提议:“暂且将洛王与贺兰哲押去南大营吧?寇指挥使与夫人也不如先住过来,洛王府死士逃走不少,我怕他们会对寇指挥使不利。”
寇凛回的直接:“比起来洛王的人,本官更怕你,本官还是住在我锦衣卫百户所。”
裴志坤冷笑一声:“那接下来你我该做什么?”
寇凛淡淡道:“谋反案你我可以立刻上折子,但金矿案对皇室影响过大,非同小可,本官必须得先写封秘信送回京城,请示圣意,随后再做决定。”又指了指他,“至于你,当然是负责灭口。”
裴志坤明白“灭口”是何意,参与十年前炸毁天水镇的人,都得除掉,他才能彻底摘干净。
寇凛这是在借他之手杀人,但他还不得不去杀。
……
说定了以后,洛王与贺兰哲对外宣称押去了南大营,但实际上秘密送往了锦衣卫百户所。
一行人也从贺兰家搬到了百户所。
因为涉及谋反,洛王府、同知府以及贺兰府内所有人都被神都卫软禁了起来。
袁少谨受了伤,先去百户所包扎,楚谣也跟着过去喝酒,尽早让楚箫醒来。
柳言白的物品,他的书童会送过去,故而也不用回去收拾。
独寇凛得亲自回贺兰府,去将楚谣昏迷着的身体抱走。
但他准备先去找柳言白谈谈,刚要出门,却被楚谣拉住:“夫君,这是我的事情,我想亲自去和老师聊一聊。”
寇凛自然不同意:“不行!我现在怀疑,咱们初到红叶镇时,你哥在柳言白房里被蛇咬了,八成是他故意的。”
怎么会?楚谣拧着眉:“老师目的何在?”
寇凛嗤笑:“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想和你独处。明知你是个有夫之妇,还与你聊了许久的画。”他那晚蹲房顶蹲了一身的雪,算是白蹲了,想起来心里怄的不轻,“还有寺庙里恰好碰上,与你同点安魂灯,肯定也是故意的!”
“不。”楚谣思忖着摇头:“旁的不说,去寺庙点灯绝对不是老师刻意为之,老师从前就爱……”
“你也说了是从前,你自己不也说他画境变了?”寇凛倏然垂眸,“谣谣,倘若他真对你有意的话,他很有可能是天影的人。”
楚谣惊讶过罢,摇摇头:“不可能,老师与我父亲一样,只是个文弱书生。”
“我说过,天影不只有拳头还有脑子。作为脑子存在的少影主,并不需要武功。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符合所有我心目中少影主的特征。”
楚谣紧张的攥起了手,寇凛却突然一个转折,“但是,他不符合的特征也很多。先前我以为他是个装好人的伪君子。”
楚谣问:“现在呢?”
寇凛斟酌了许久:“现在觉得,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伪君子。”
楚谣不是很懂,“嫉恶如仇”的评价,足以说明寇凛是欣赏柳言白的,可为何非得加上“伪君子”三个字?
不过与寇凛争执许久,最终寇凛还是同意她先去与柳言白聊一聊。
……
听到叩门声,柳言白打开门时,表情微微凝固。经过片刻的犹豫,他道:“寇夫人?”
他已经做好了寇凛来质问他的准备,不曾想来的竟是楚谣。
楚谣此时还是哥哥的模样,听他这样称呼,倒也省的再问:“老师,方便进去说话么?”
柳言白的手还搭在门框上,并未有动作:“寇夫人似乎饮了些酒?深夜入我房中,怕是不合规矩。”
楚谣倒是笑了:“先生您何时也开始拘泥于礼教了?”
“我并非拘泥礼教,我是怕寇指挥使……”话音一顿,柳言白笑着说完,“怕你我话说一半,寇指挥使闯进来,指责我不懂规矩,逼着我拿钱私了,否则便让我在国子监混不下去。”
楚谣一愣,心道柳言白竟有这么深的感悟,一定是被寇凛给讹过了。好笑着道:“可我现在是哥哥呀,他讹不着您的,尽管放心。”
柳言白也笑了笑,侧身让路:“开玩笑罢了,夫人请进。”
楚谣走进房中,被他请去桌前坐下。他则坐在她对面。
已是临近子时,的确多有不便,楚谣开门见山:“老师,您是何时知道的?”
和聪明人说话,没有绕圈子的必要,柳言白淡淡道:“你来国子监的第二年。”
这真的是有些年头了,也说明柳言白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楚谣宽心的同时,又狐疑道:“不知老师是怎么发现的?”
柳言白微笑:“这很难发现么?只需与你兄妹俩都有交集,基本就能分辨的出。难的只是鲜少有人会往荒诞的方向去想,只认为你哥哥有着两副面孔,双重性格。其中之一与自己的孪生妹妹相似,并无不妥。”
楚谣凝眉:“那老师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