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 作者:白首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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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无情地斩断一切荤食么。
这般想着,叶少思就提着床头放着的那把剑去了。他最近的活动范围又大了些,探寻之下,竟也真给他寻出一条河水,两岸野草疯长,几乎有半人高,乍然望去怪吓人的。
他这些时日,倒是通晓了不少常识,见茁壮的野草连片,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不敢贸贸然靠近,觉得这样高的草丛下,极有可能藏着什么毒虫长蛇,便先捡了块石头扔进去;又催以剑气,将面前一小部分的野草斩落大半。
剑气一出,叶少思立觉不对:以前他用的那把铁剑,虽擦了锈迹,总是有点不好使的;现下这把剑外表和原先的铁剑几乎如出一辙,剑柄蓝白相间,重量也基本一致,手感却好了许多。
叶少思惊疑地将剑举在手中,细细查看微微发蓝的剑身,靠近柄部约三寸的地方,刻着一行扭曲文字,大概是剑名。叶少思只会说部分西域话,文字基本不认识,对着看了一会,也没探出个所以然。
但这把剑,大概就是贺长风口中所允诺的的“为你寻一把更好的剑”,当日他问斩月剑的下落,事后倒没将贺长风得话挂在心上,没料到他居然真送来一把好剑。
这般平凡无奇的一把剑,竟然可以吹毛断发,只稍微催发内力,剑气横扫,野草顿时遭到齐齐腰斩。叶少思事半功倍,三两下开辟出一条新的小径,直通向河边。
他走到河边,此处流水平稳而清澈,却没有鱼的踪迹,心下感慨:“水至清则无鱼,古人诚不起我。”便蹲下身子,伸手入内,一阵清凉清沁五官肺腑,被晒得肿胀的头脑亦清凉不少。
两旁野草长得高大,挡去不少日光,清风徐徐,正好纳凉。
“叶律之——!”一阵高喊声传来。
他蓦然张开了双眼,回头看着远处的贺长风,回应道:“谢你的剑!士诚!”他到这时候,还不忘喊一下这个骂人的名字。
贺长风未上前,点头道:“你喜欢就好。之前山下有人送来一坛好酒,据说是中原所酿造,到时分一半与你喝。”
叶少思心下喜得几乎炸开,贺长风是知道他睹物思旧的,奈何西域与中原互通不深,能有中原美酒饮,管他是三钱一斤的竹叶青还是一块银锭一坛的女儿红,可算解了他的思乡之苦。
于此同时,他心中深处,亦隐隐浮出一层暗涌的或是痛楚或是难受的滋味,像一圈密密麻麻的铁丝,捆得他遍体生疼,透不过气来。
山河隔长路,路远绝容仪。叶少思啊叶少思,你莫要忘了初衷……
他心下一黯,默然不语,仰起头来,鞠了把水泼到脸上。
附近野鸟叫了两声,咿咿呀呀,像是失祜的啼血悲泣,河面亦泛起了丝丝波澜,水中日影顷刻破碎,荡起一层粼粼光芒,刺得晃眼,有甚么东西落入了水中,几乎瞬间被淹没了,悄然无声。
岂云无可匹,寸心终不移。
第24章 折情2
叶少思怔怔地望着水面,魂魄都似伴着那滴沉甸甸的眼泪,没入水中,心底挣扎成一片。
他似乎确实成了卑鄙小人,无尽的恐惧与惊怕几乎压得他弯不起腰。他…不能忘记的东西…到底还是……太多了。
叶少思垂下眼,湿漉漉的眉上沾着不少水,面容有些狼狈。他转过头遥遥对贺长风招了下手,喊道:“——贺长风!”
贺长风眼前一花,视野中的叶少思背影憔悴,瞬间跳入了河中!
他的心跳如擂鼓,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想也未想,冲至河边一并跳了下去。这处河面看似平稳,实则底下暗流湍急,他深知其中凶险,叶少思若死在里面…他若死了…他若死了……
只电光火石一瞬间,贺长风居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脑海中那个想法几乎同时涌出来——
若是他死了…我……会难过。
他屏住气息,分离拨开重重水草,每一息都是如此难捱,将他揪作一团揉碎了五脏,焚火盖顶。
贺长风不知他此时的脸色有多可怕,他脑海中一阵阵发晕,一边找叶少思,一边想道:他会水吗?他会被冲到哪里去?他会卷进这底下的泥沙里么?
他浑然不觉自己身体在水中正一分分变得冰冷,他心头大震,慌乱无比地去找那道清瘦人影,却遍寻不得,一凛之下,竟是忘记了闭气,滚滚水流涌入口鼻,呛进肺叶之内。
河水之中,武学再高、水性再好,若吃了这许多水进去,也必定会碍手碍脚,无法发挥一身绝学。更何况贺长风常年在大漠之内行走,不善水性。贺长风苦笑一声,胸内氧气却是如箭似的,开弓不回头地倏然溜走了。
叶律之……在哪里?
贺长风眼睛犹然睁着,身子却使不上力气来,面对这千钧一发的濒死时刻,竟然只是淡淡想:“今日能和他一同死在这里,倒也不难过了。”
他张开嘴,最后发出了一声叫喊:“叶律之!”
水流的压迫感一丝丝强烈了起来,他手脚无力,即刻便要跌入河底,身子下沉之势无法逆转,已是精疲力竭。
这时,他的身体突然被一双肩膀扯了起来,将他用力推上去。那个人一言不发,贺长风在最后的清醒片刻,好似看到他脸上神色酸楚,又杂夹着一缕难以言喻的喜悦。
再次醒来,叶少思已经湿淋淋地蹲在他身边,冻得浑身发抖,手持着那把长剑,不解地道:“我下去摘莲藕,你却凑什么热闹?根本不通水性,恁害得我一把藕都未捞上来。”
他说话时楞眉横眼,睫毛轻扑,湿长的黑发垂到背后,自衣裳上却不断淌下透明的水,身上肩膀处还挂着两条水藻,模样颇为可笑。
贺长风摇头道:“我以为你要……”他一点即止,紧紧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要举身赴清池?若跳水寻死,好歹也要把鞋脱掉。”叶少思的心思百转千回犹如九曲十八弯,轻轻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将贺长风的疑问推了下去:“这时节正该是莲蓬长得好的时候,我心想去挖些芡实煮粥,却被你破坏了性致。”
贺长风愧疚道:“我不知这水里长着莲蓬……”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西域气候根本不适菡萏生长,连花都没有,又哪里来的莲蓬?叶少思心道。
但他自然不可能告诉贺长风真相,想到他拼死去寻自己,心肠一软,姿态亦软了几分,口中低声道:“算啦——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贺长风支起身子,悬挂着的心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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