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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装者】地平线下 作者:清和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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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先生言中了,他以后在上海,堪忧。

    上海局指示眼镜蛇:做好接管上海准备。

    明楼持续几年收集社情,全是为了这一天。小米对谭小少爷道:“大爸又高兴了。”

    谭小少爷端详明楼,明楼一动不动看报纸。这从哪儿看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事情该有个终了。大爸翻一页报纸。

    爸爸在厨房里做饭。没什么东西可吃,爸爸用玉米面捏小兔子饼,捏得活灵活现。剩下一些其他面,爸爸拢到一起,和着厨房里的剩菜做了一顿“抿节”。有点像面条,又不是。这是爸爸跟延安的胖婶儿学的,讲究抿节里掺精面,不年不节就不用精面,其他什么面都行。没有特制的筛子,爸爸用钢漏勺代替。

    “等以后搞到好面粉和蔬菜,我做一顿正宗的……先把大爸的端出去,算了我自己来。”小米端着大碗颤巍巍,看得明诚心惊胆战。大爸心情美好地看报纸,爸爸在厨房忙活,香姨打下手,温暖的香气里有大碗抿节和小兔子玉米饼。

    还有一家人。

    第159章

    上海要保不住了。

    共军占了东北,全力进攻华北中原,压着长江就下来。眼看共军快过长江,先倒霉的可不就是上海南京。人心惶惶,因为实在是害怕,报纸广播都说这军队吃人。可是再坏又能怎样?还能比现在更坏么。上海市民为了抢大米出现死伤,南京市民为了食物干脆造反。恐慌和饥饿如同瘟疫,南京宣布全面戒严。

    眼下国军最好的情况是跟共军划江。上海市民心照不宣,国军很可能会跑。

    市政大楼里更加心照不宣,都要开始想退路。是否要跟着国军南撤——太子爷一顿整治让人绝望,留下不行跑也不行。

    你跑不跑?

    你跑不跑?

    明先生拄着文明杖气定神闲在走廊里走,跟风景似的。他跟神色仓皇的同事打招呼,阳光晒得他发亮。

    有几个人聊天:“这几天街上光有怪模样的车在开。现在汽油什么价,也不知道这些车是谁的。”

    “晚上也开,在街上巡逻。到底是干什么的?”

    明先生表情没变,路过他们。

    谭溯嬴把家里收拾干净,过来领谭小少爷。谭小少爷在明家住了这么许久,谭溯嬴承明家的情,临出门之前领着孩子鞠躬道谢。明楼拥抱谭溯嬴:“非常时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两个小的也拥抱,小米先哭,谭小少爷跟着流泪。谭溯嬴抱起小米,亲亲脸蛋:“以后小米去佘山玩。”

    明楼问过谭溯嬴要不要南撤,谭溯嬴冷笑数声。他臂上还缠着黑纱,没解。

    小米目送谭小少爷离开,哭得打抽。明楼抱起小米:“小米很重感情,这是优秀的品质。不过离别是必然的,我们高兴一点面对,可以减轻对方的痛苦。轻松地道别,是一种体贴。”

    小米抽鼻子:“所以离别的时候不能难过吗?”

    明楼蹭小米的脸:“我们可以自己难过,不必表现出来。很多时候,平静就是礼貌。”

    小米搂住明楼的脖子。明楼拍拍他小小的背:“总会明白的。”

    明楼抱着小米在院子溜达。十二月是彻底的衰败,生命离开,期待再次归来。明诚的花园枯黄一色,空空荡荡。即便花株都被清走,明诚还是禁止任何人再踏入。小米忽然高兴,禾禾笑。明楼被他吓一跳,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会冒这动静了。

    “笑什么?”

    小米趴在明楼肩上:“大爸,爸爸揪你耳朵。”

    明楼沉默。

    小米继续禾禾:“我并没有告诉谭小少爷哦。”

    “你爸爸……嗯就这点不好。当然,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是好同志。”

    小米打个哈欠。昨天说谭溯嬴要来接谭小少爷,两个小家伙一晚上没睡,明诚想把他们强行塞进被窝,明楼劝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爸爸说……会单独给我划一个花园让我种东西,种什么都可以。”

    “嗯。”

    “我要种很多花,什么颜色都有。”

    “好。”

    小米睡着了。

    明搂抱着他上二楼,脱了外衣放进被子。小米被明诚调养得脸蛋鼓起,泛着纯真健康的红晕。

    明台小时候好像也是这种鼓鼓脸。侧面看一道弧。明诚看见就手痒,非要捏。

    ……明台。

    黎科长是太子的人,南撤肯定要跟着。家里不知道什么意思,明台的妻子是他的交通员,夫妻俩有一个电台,平时并不轻易活动。明楼安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大家……可以平静地离别。

    小米睡了个午觉,下午又精神,拿着笔画一种圆圆的涂鸦。大爸是圆的,爸爸是圆的,香姨是圆的,加上谭伯伯,谭小少爷,小爷叔,囡囡,都是圆的。圆润喜庆的小人整整齐齐排列在纸上,家是圆的。

    贾再恒问明诚:“你去过西安么。”

    他最近对西安似乎特别感兴趣。

    “没去过。”

    “总统府的段少将你认识么?”

    “段少将为人厚道,是个不错的朋友。”

    贾再恒抽烟,故意在明诚面前抽,抽得明诚焦躁不已,搓手指咬死皮。他跟明诚聊段少将,观察明诚的表情。

    “段少将人的确不错。”贾再恒说。

    贾再恒是来跟明诚道别的,他被召往溪口。他们两个很有趣,根本没什么私人交情,却有一个共同的好友。

    “那位很少跟我说苏联的事情。主要是为了忌讳。但跟我提过你。”贾再恒难得没抽烟,双手插兜,“他说你是个热情锋利的年轻人。”

    明诚笑:“他也这么说你。”

    贾再恒转身就走,明诚突然拽住他的胳膊:“你听着,我们,不暗杀。”

    贾再恒转头看明诚,明诚松开他的胳膊,礼貌地笑:“再见。”

    入夜之后明诚还没回家。明楼让阿香和小米先吃,自己在客厅等。小米正吃饭,明公馆刹那间进入黑暗。

    阿香哎呦一声:“小米别乱动,小心在栽倒。”她起身去厨房五斗橱找蜡烛。明楼拄着文明杖坐在沙发上, 没有月光,一片壁炉的火光被夜色压着颤抖,灼灼燃烧。

    这不干扰小米吃东西,他转头看客厅的大爸,大爸在沉默。黑夜令听觉敏锐,四处弥漫座钟戈多戈多的喘息。

    无线测向仪。

    分区停电。

    他们在找地下党的电台。

    明楼静静坐着,他在等。小米吃完晚饭举着烛台小碎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瞄,瞄半天惊奇:“大爸,下雪了。”

    “晚上冷,早点睡。”碳不够,壁炉并不能烧很长时间。明楼让阿香领着小米上二楼去洗漱睡觉。小米回头看一眼大爸,壁炉火光衰竭,大爸依旧端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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