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绿 作者:薇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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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吃些吗?”除了给“闪灵”的那块儿,餐盘里的肉几乎没动多少。靳娅看出霍兰奚吃得比平时少了,她知道他虽然闭口不谈,但这次肩伤复发似乎比以往更为严重。
“不了。”摇了摇头,他还是决定到那总爱惹麻烦的家伙那儿去。
费里芒的“伊甸园”趋近第三区的边缘,其实就是一个用来种花种菜的破园子。
那是一个小个子男人,圆脸,圆鼻子,圆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桃红色塑料框的眼镜,乱糟糟的棕色鬈发像顶在头上的鸟窝,一身睡衣睡裤的打扮看来也全不够精神。只凭这副容貌,谁也无法将这家伙和“罗帝斯特最杰出的科学家”联系起来,他活像那种成日抱着薯片在沙发上看肥皂剧的懒家伙。当然事实上也是这样。
“我不会和你们走的!”费里芒站在屋顶上,拿着尖刀指着自己的脖子。握着刀柄的手止不住地颤,两条柴棒似的瘦腿也瑟瑟发抖,整个人就好像随时会被风掀倒在地。他扯开嗓门冲团团将自己包围住的蜂党士兵们嚷,“如果你们再敢向我靠近,我就用这把刀子杀死自己,然后再从这屋顶上跳下去!”
卫队士兵们哑然失笑,这么个被誉为是鬼才的科学家,竟然能说出这么不符合逻辑的话。
一个男人从士兵们身后走了上来,黑色披风款款摆动,一身猩红色的军装尤显英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中攒着一只西红柿,正变幻着奇丽的色彩。靳宾轻轻转了转手腕,仰脸笑看着费里芒,问:“即使是我亲自来接你,你也不愿意随我回去吗?”
“你是谁?我们见过吗?”屋顶上的鬈发男人装模作样地耸肩摇头,低头看见靳宾的手中还掂着一只西红柿,又马上心疼地冲他大嚷,“放开她!放开我的西红柿小姐,别用你那染满鲜血的皮手套碰她!”
“这是什么?”元首之子将粉红色的西红柿举在眼前,看着它从粉红色变成深紫色,一会儿又变成了宝蓝色。不顾费里芒的吹须瞪眼,他咬下一口,这些西红柿看来色彩缤纷十分有趣,可尝起来和一般品种全无区别。咽下口中的酸甜果实,靳宾皱了皱眉,“这是会让人吃了后变得更强壮的西红柿?”
“它不能让人变得更强壮,但它能装点你的餐桌。”提及自己种植的蔬菜,费里芒一脸幸福满溢的表情,活像个正在夸耀自己孩子的奶爸,“你的色拉将比你邻居的看起来更为美丽!”
“够了!”无法容忍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愚蠢的话,靳宾把西红柿扔在地上,用皮靴一脚踩了烂,“上帝赋予你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可你却宁可把它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那一脚就像踩在了费里芒自己的脸上,他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一双常年迷蒙惺忪的眼睛也射出了愤怒的精光。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屋顶上的科学家小心踩着瓦片走上了前,低头对元首之子示好说:“好吧,关于那个计划我可以向你低头,当然得是在不违背人道主义精神的情况下……你现在过来,听我说……”
靳宾仍微微抬着下巴,一脸狐疑地走上了前——谁知他刚走至对方跟前,身处上方的费里芒就张开嘴,朝他的脸结结实实吐下一口唾沫。
“哈哈,上当了!元首的儿子是个呆瓜!”替自己的西红柿小姐复了仇,小个子男人心情大好,挥舞着手中的尖刀,沿着屋檐蹦跳前行,“你们这些无能的小蜜蜂!抓不住我!”
“杀了他!”这个混账又一次朝自己吐出了口水,而且还当着自己的属下面前。擦掉脸上的口水,元首之子勃然大怒,对左右下令道,“杀了他。这世上总有比他更优秀的科学家,可我不能被同一个人侮辱两次。”
蜂党士兵闻令即行,立即拔枪向屋顶上的男人射击。左闪右躲避之不及,小个子男人从三米多高的屋檐上掉了下来,像一只熟透的西红柿掉在地上。摔得哼哼唧唧,还来不及爬起身,就已被人擒拿了住。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太阳穴,费里芒吓得魂不附体,却还嘴硬地说,“我为人道主义精神赴死,我挺光荣——”
“等一等。”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突然响起,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即将被枪决的费里芒听见这个声音,立刻欣喜万分地朝卫队士兵们身后望去——
霍兰奚不是那些主张“民胞物与”的迂酸哲人,却也不是靳宾这种血脉时刻贲张的好战分子。一旦看见那双平静深邃的灰蓝色眼睛,费里芒就知道自己这回一定死不了——那些小蜜蜂们已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枪,即使在元首之子面前,谁也不会对功勋卓著的空军少校说“不。”
费里芒得意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鸟窝似的乱发,又朝着靳宾扮起鬼脸。
不得不暂且让自己从愤怒的情绪里超脱出来,靳宾神态轻蔑地一掀嘴角,说,“你说服不了我,少校。”
用目光示意费里芒到自己身边,霍兰奚甚至不愿多费口舌去说服自己的长官,只是微微向其点头,“我会替你出战。”
靳宾一时无话可说,反对党一直试图向国会提交弹劾动议,他确实不能再输了。
没有得到元首之子的颌首许可,两个人便已返身而去。费里芒一边愉快地前行一边还频频回头冲靳宾挤眉弄眼,结果一个不留神自己绊了自己一跤,踉跄跌在地上。对方的磨蹭令霍兰奚很不满意,既无表情也不说话,他抬脚踹上了费里芒的屁股,催促他赶快爬起身再走。两个人还未走远,靳宾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你们可以随我同行,一起去看看那个家伙。”
4、唯死者永守秘密(4)
生化与基因研究中心是帝国大厦最机要的地方,直属于帝国元首,如果不是靳宾同行,即使是身为空军少校的霍兰奚也没有资格随意出入。研究中心埋于地底,运送他们前往的电梯更像是沿着轨道直上直下滑行的迷你列车,垂吊的钢缆是一种改良过后具有高度韧性的石墨纳米材料。梯舱内的费里芒受不了这种极限下坠的速度,吓得几乎要把自己投入霍兰奚的怀里,但在对方那种毫无热度的目光中又强行忍了住。在这家伙看来,目露凶光的靳宾远没有面无表情的霍兰奚看来可怕,空军少校能赶来救自己一命已属万幸。他推着粉红框眼镜,转头冲靳宾叫嚷:“我们这是去哪里?去地心吗!”
靳宾勾了勾嘴角,无视费里芒,反将目光投向霍兰奚。眼角下的泪痣仿似闪烁,笑容里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我要带你们去看一份来自造物主的献礼。”
霍兰奚的视线冷淡地落在前方,也不回话。
这个男人表情很寡,说话不多,情绪也永远四平八稳,但他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似象牙号角那般击节鼓歌,拥有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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