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非一朝一夕 作者:青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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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要给缓缓长长记性来着?沈大少爷?”我整理着桌上散落的纸张,嘴上仍不忘了揶揄。
“怎起来了?”他低头问着,手上动作却是片刻不停,比之昨夜,写得快了不少。
“有院子里那几只鸡在,怎能不起来?可巧,若是不起来,怕是也不会晓得你竟悄悄做着这事。如实招来,上一回缓缓没写完的功课也是你做的吧?我就说父亲怎有那闲心!”
这一回,他倒是没再如昨夜一般尴尬,坦荡的应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训便也罢了,总叫旁人打了去算什么道理?”
“莫说你自小没被夫子教训过?”
他理所应当道:“为夫像是会被夫子教训的人吗?”
我“啧啧”几声,“当年上学塾时,最厌烦的便是你这种了,总是一副我什么都知晓,什么都懂的模样,讨尽了夫子们的欢心,挨打的总是我们。”
“如此,你小时候总挨打了?”他挑了眉问。
这倒没甚丢人的,除去眼前这种另类,有谁小时候没挨过几下戒尺的?便和盘托出了,“自小便爱看话本,有几回带去课上看,本也没什么,藏得甚妥当,却被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同窗摸了去。那同窗也忒没个防备,叫夫子逮住了,顺藤摸瓜揪出了我,挨了二十戒尺。”
“没了?”他问。
“···有。”
“我听着呐。”他仍自写着,已是最后一页了。
“合着你是将我那些学塾中挨打的事当作了闲谈消遣了。”抱怨一句,便再继续,“再有,你听了便听了,日后不准再提。”
他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探究,“难不成是对不住我的事?”
“尽是说笑,我上学塾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那时哪知有你这么个人?谈何对不住对得住。”
“那便真是了。”他缓缓点了几下头,“从实招来!”
“那你听好了。十四岁时,教我们的夫子有个生的可爱的小女儿,学堂中的学生都十分喜欢,后来便有了一番比试···”
“包括你?”尾音上扬了些许。
“打断我作甚?你且听着,后边便是了。后来那番比试,说是谁先讨到那小姑娘的欢心,其他人便要交出一个月的零花,且帮着写一个月的功课。最后结果如何?你猜。”忆起当年趣事,不免有些雀跃,有些忘形了,眼光一触及沈荼渐渐阴沉的脸色,立马自个儿接上,“最后还是我胜了,可惜被夫子知晓了,足足打了我四十戒尺,再也不许他女儿去学塾,便没再见过了。”
本以为说完了,这一页便可以翻过去了,沈荼却不打算罢休,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了笔,直直的看着我,“你可是做了什么?人家夫子作何打你?还不许你们见面。”
“不就亲了一下而已。”声音禁不住小了些许。
他扬眉,促狭的一声,“嗯?”
我赶忙如实道:“我哪知那小姑娘早就对我有心,我作势风流亲了人家一记,她便巴巴的倾心于我了。加之亲这一下决定成败,便对那些对手说了,可谁知就那样宣扬开了,且越传越没个正形,最后传到夫子耳中,都不知被添油加醋多少回了,怕是连那事都给添进去了。夫子险些没来扒了我的皮,亏得师母是个明眼人,私下里向女儿问清了,才没冤枉了我。否则——”
“否则如何?人家当真是要冤枉你来着?你若是不去轻薄人家,哪会有谁来冤枉你?况且,拿人家小姑娘的芳心作注来为自己赢零花,亏你脸皮厚的做得出来!”他一气吐出连篇的训斥,我竟插不上口,一口闷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忽然明了缓缓为何总被他斥责哭了。
见我不说话,他缓了神色,自书桌后绕出来,将我抱进怀中,“好了,不说你就是了,别气。”
能说的都叫你说了,你还想说什么不成?
“不与你计较,”我微微推开他,指着桌上一沓宣纸,“这要如何解释?缓缓若是问起来,你怎么回他?”
“莫说是我写的就好,其他随你。”他随口道。
话一说完,便听见轻微的“吱呀”一声,我赶忙绕去了书桌后边,执起笔,悬在那一沓宣纸之上。将将摆好架势,便见缓缓边揉着眼睛便走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咂吧了几下嘴,方才多半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爹爹,父亲,你们怎么在这?”揉完了眼睛,甫一瞧见我,风风火火奔了过来,“爹爹,爹爹,快抱我上去!”
比书桌高不出多少的缓缓,若要读书习字,多半要先爬到那高高的椅子上坐好,今日大概顾不上自个儿爬了,直接叫我抱了上去。
小家伙手中攥着厚厚一沓功课,兴奋的双颊红红的,“爹爹,这是你帮缓缓写的?”
我毫不犹豫道:“是啊。”
他扑将上来,在我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便钻进怀里撒起娇来,我抱了个满怀,用口型对兀自发愣的沈荼说:可是羡慕了?
他回过神,无声说道:比不得你厚脸皮。旋即将脸扭向一旁,我乐得抖着肩笑了许久,叫你装!
☆、第45章 亡故
缓缓在我与沈荼鞭子加甜枣的教养下,总算笔直的茁壮成长起来。我与沈荼,一严厉,一慈爱,扮演的甚好。到了八岁,缓缓已然成了他父亲那种学生,便是我最厌烦的那种。可因着这是我的儿子,旁的学生们越是厌烦他,我便越是喜欢他,便是沈荼也绷不住对缓缓慈眉善目了些。
缓缓八岁,多事之秋。
头一件事,是慕一。
这年夏日格外的炎热,白日里躲到哪里都似置身火炉,叫人无处遁形,夜里天地又似一个硕大的蒸笼,闷得人几欲喘不上气。
慕一夜里总是喊热,整宿整宿地睡不安稳,直欲往身上浇一桶凉水解解暑,却叫菩提阻挠了。然而终究是千防万防,到底没防住。
夜间,慕一又被热意扰醒,见菩提睡得正熟,借口如厕要出门,菩提未作他想,熟睡中脑筋有些懵懂,便应了。
然而慕一却并非是要去如厕的,反是溜进庭院里,悄悄用井中将将打起的凉水冲了个澡。头天夜里倒是神清气爽,到了第二日晌午,便发起了烧。
烧的昏沉的慕一迷糊间攥着菩提的袍子一角,喃喃喊着难受。菩提为他诊了脉,说是风寒,开了几服药便要去厨房煎药,慕一却攥着他的袍子不松手,只得请他人代劳。
那日菩提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往日若是慕一有个头疼脑热,最焦躁的一个便是他,这一回倒是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
却也不曾有人多想。
有菩提在,自是没人将一个小小的风寒看在眼中,却没人料到,那哪是小小一个风寒而已!
一连大半月,慕一皆卧病在床,高烧早已退去,却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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