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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志怪者 作者: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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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琴,我是根本不会弹琴的。”

    “还有呢。”

    “它会画画,上周我路过家里的画室,它就抓起笔开始画油画,画得很专业,我还拍了一张。”他掏出手机竖在我面前。

    “画得不错。”我顺着他的话锋。

    “然后……他还会揍人!那天我走在路上,遇到几个流氓觉得很可怕,我想绕开,偏偏给他们看到围过来要打我。我跑不掉,就想躲,可是右手上去一拳就把那老大揍趴了!最后我就被打得很惨,还好衣服穿得厚,不然一定得住院。”

    “这样吗……”我下意识离远了些。

    “我到网上查过,说是胼胝体出了问题影响到电信号交流吧,但我的大脑也没有受伤或者感染,还有一般异手都是非优势手,但我也不是左撇子。”

    他干笑,一直摸着鼻子,心理学常识将这种动作解读为说谎或不自信,我认为是后者。

    “第一次出现症状是什么时候。”我问。

    “这个记不清了,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一只手忽然有了自主意识这种怪事也会记不清?”

    “就、就是记不清了!”他着急地辩解,怀疑造成了退缩和恐慌。

    我不忙表态,这样的情绪或许能挖出更多东西,于是摆出洞悉一切的模样,最大限度擒住他的思维:“来我这里的客人无非有三种目的,一是求财,二是倾诉,三是求助。求财,你不穷,倾诉,看情形也不是,所以应该是求助了。”

    “对对!我就是想问怎么才能让它恢复正常!”

    “真的希望恢复吗。”

    “当然了!”

    “你若一直撒谎,我可没有办法。”

    “我没撒谎!”

    “如果你从不弹琴,为什么会有架钢琴在家里。”

    “那是我父亲的!”

    “还有画室。”

    “也是他的遗物!”

    “遗物?”

    “七岁那年我父亲就去世了。”

    “难道弹琴和油画都是令尊的兴趣?”

    “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听母亲说他严谨又自律,生前和她二人白手建立了整个公司,是个很强的人。”

    “所以过世之后他的灵魂就一直附在你的右手?”

    “怎么可能!这只手从出问题到现在也就半个月!”

    “你刚才还说不记得什么时候。”

    “刚才、刚才就是不记得!”

    “哈,原来还有失忆症吗。”

    “不是、没……”

    “那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他愣住。

    “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我一字一顿,直到对面的眼神开始恍惚。

    “半个月前……”他终于喃喃,“我的未婚妻……说她爱上别人了……”

    不能原谅怯懦的自己所以了分裂出新人格?我想。

    “她说我太理性,太tough……不适合跟她在一起……”

    理性?tough?

    “那天挂断电话她就消失了,连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也……我知道自己不会去找她,既然已经结束,挽留只会让自己看上去更蠢……可是我……我真的……”

    他喉头颤动,刘海挡住眼睛,我观察所有细微处,只见那男人刚把脸埋进左掌心,一记右拳便狠狠揍在他的颌角,椅子带翻,他倒在地,眼看又是一拳。男人捂住腮帮整个吓呆,拖着攥到暴筋的右手退过来。我用最快的速度躲开,接着哗啦一声,瓷片铺地,那右手抓起桌上纸笔愤然写下几个大字:“废物!不准哭!”

    废物,优势手,钢琴,画室,未婚妻,理性,强势,失忆症……

    我叹了口气,新年第一单生意,岁岁平安吧。

    “钱就算了。”我说,“不过这仿汝窑天青笔筒,天下只一对,你得把另一只赔来。”

    男人使出全力制服着右手,点头如捣蒜。

    “你答应可没用,我是在问他。”我扇尖指去。

    那右手不动了。

    “很丢脸吗?竟然被这么个又蠢又没用的家伙抢了身体。”我笑,“可那就是你啊,你越是不能容忍,越是厌恶他,他就越鲜明,在你那种非黑即白的世界里,拼命将自己变更白反倒更衬黑的存在。数十年来以先父为标准,一味追求着绝对的强大,憎恨着愚蠢和无能,憎恨着自己一切软弱之处。事实上最开始出问题的是你的左手,经年侵蚀,直到悔婚一事,内心的软弱放到最大,于是‘弱我’占据主导‘强我’反被赶进右手。不,说‘弱我’‘强我’只是一种修辞,其实根本没有这种区分。——将自己的一部分斥为异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故事说到这里,我合起折扇望向对面。

    三分钟后,新客人掏出两叠钞票搁在桌上。

    “后来那个人怎么样。”客人问。

    “变回普通人罢了。”我说。

    谢宇想,这绝不是自己。

    有两处证据,一,父亲是在他四岁时去世,不是七岁;二,周媛是和他当面提的分手,那男人的未婚妻是在电话里。

    除此以外的一切吻合,他一律视为雷同。

    扣上日记复印件,谢宇拉开窗帘,看自己的影子映在窗玻璃上,和城市的恢弘夜景彼此交融。

    ☆、九宫

    齐谐说去睡一下,就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丁隶难得早起,探头探脑地望进对面的主卧,床上没人,浴室的门缝倒是亮着。

    “你杵在这作甚。”齐谐擦着头发走出来。

    “等你吃早饭。”丁隶说着拧起眉头,“告诉你伤口不要碰水了,会感染的!”

    “没关系。”齐谐晃一下左臂,“已经好了。”

    丁隶逮住他的胳膊拉近一看,昨天还在渗血的地方只剩一道浅疤:“奇怪,你的血液循环那么差,怎么会好得更快?”

    齐谐抽回胳膊:“不要拿你们人类的医学常识往我身上套。”

    丁隶又想起什么:“缝合线呢?”

    “刚才剪了。”

    “下次这种事能让我来吗。”

    “是是,丁医生。”齐谐来到餐桌,拉开椅子冲一杯茶。

    丁隶在对面坐下,递去碗筷:“阿静你下床气?”

    “没有啊。”

    “那我看你好像不高兴。”

    齐谐弹了弹杯子,一柄茶叶沉下去:“大概是没睡好。”

    丁隶看看钟:“你好像睡了十七个小时。”

    “早上两点就醒了。”

    “失眠?”

    “没有,把最近发生的事整理了一下。”

    “你也可以白天再整理。”

    “反正睡不着。”

    “那还是失眠。”

    齐谐扯下毛巾搭在椅背上:“前天晚上你竟然在玩方寻的游戏机。”

    “那是psp。”丁隶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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