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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言春风 作者:画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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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的一声,摔在地上捂住脚踝不住抽气。好一会缓过来,放手想检查一下伤势,却看到被手捂过的地方沾了不少血迹,他吓一跳,摊开两手,手心全是被粗绳磨破的水泡血印。

    聿飞醒来的时候,仰面看到的是刺眼的阳光,秋叶金黄,慢慢地漂浮在风里打旋,最后落下来,撒在那个少年的头发上衣服上,少年满脸风尘,皱着眉头,又狼狈又难看,摊着两只手心不住吹气。聿飞花了些时间,才认出来这满脸泥污的人是那个白梅花一般的沈岚,下一刻看清了四周,却明白沈岚逃亡之中竟然一直带着自己,他心里不觉有些暖暖的东西在流淌。

    “你还好么?”

    沈岚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才发现是聿飞醒来在问他,他抽了一下鼻子,“这个应该我问你才对。”慢慢低下头,小声道:“你昏迷了好久,我以为,你要死了。”

    聿飞勉强笑了笑,仰面望着天空,伤口的疼痛与发烧带来的脱力的确让他变得无比虚弱,他眼前渐渐昏眩,“也许……”

    也许自己真要死了。

    不知道宣王殿下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知道蓝宁是否还好,不知道他们两个……

    他叹了口气,没有自己的拖累,沈岚也会平安的吧。

    聿飞闭上眼睛想要真正地休息一会儿,但是有人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眼前有模模糊糊一张放大的被眼泪污泥糊满的脸,有人苦苦地哀求他,用力摇他,“你不能死,你给我活过来!”

    沈岚见他呼吸渐渐弱去,已是弥留之兆,心里想的是:阿宁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一时间觉得自己也要魂飞魄散,只顾拼命摇晃着聿飞,口鼻又开始流血。他神智已不太清晰,忽然有个东西“扑”的从他包袱里掉了出来,那是个小小的锦盒。沈岚一呆,隐约记得那是蓝宁留给他的,叮嘱过他好好收着。

    他手上发颤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是几枚发着诡异颜色的金针,还有一颗鸽蛋大小的药丸。

    第四十二章

    沈亦骅当初把回雪给蓝宁,并没有想到最后阴差阳错会救了聿飞的性命,这是西域天山的奇药,生死人肉白骨当然只是传说,但沈岚给聿飞服下之后看他脸色果然渐渐好转,原先那股死灰之气散去,显然已经从鬼门关拉回了一条命。

    沈岚稍微地放了些心,瞅着还未醒来的聿飞发呆。他母亲早亡,幼时记得亲近的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蓝宁,其余的人都需要防备提防着,更不要提与他朝夕相处。他与聿飞一起落难也是情势所迫,不过寥寥数日,他心里竟生了一些依恋之心。

    这种感情,或许与对蓝宁的是不同的。对于沈岚来说,蓝宁是一块浮木,危急的时候可以抓住依靠,而聿飞是可以与他相互依偎取暖的动物,他们相互舔舐伤口,但是也会被对方的牙齿利爪不经意地伤害。

    恍恍惚惚间林中的阳光突然一暗,等沈岚觉察时,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拂过,他下意识挥掌,但三两下便被那人格住,沈岚一惊,几乎脱口唤道:“阿宁!”却马上觉得不对,咽喉上森冷,低头看清了是一把雪亮的长剑。沈岚觉得背脊冒上来一股寒气,这人的武功路数招式手段,竟与蓝宁别无二致。

    “你是谁?”

    那黑衣人却没有回答,他目光冰冷地看看地上昏迷的聿飞,又看看沈岚,笃定道:“你便是燕王。”

    沈亦骅从宫中回到王府里已是黄昏,有人来禀报已经找到了聿飞的下落,受伤虽重但无性命之忧,只是寻觅很久仍然不见沈岚,按聿飞所说,沈岚原本是与他一起脱险的,却忽然失踪,生未见人死不见尸。

    这个消息,尽管沈亦骅并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告知蓝宁。蓝宁看到他便有些预感,听他说了事情前后,勉强镇定问道:“连聿飞也不知是谁带走他?”

    沈亦骅用力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当时昏迷,醒来时沈岚便已不见。”见蓝宁面上忧色,他心里不觉有点泛酸,低声劝道:“我会继续派人打探。他也算机灵,武功也还能自保。倒是你自己,这段日子心一直提着。”他说着手轻轻往蓝宁背上搭去,觉得手下的背脊微微一抽。

    沈亦骅马上觉得不对,强行褪下蓝宁的外袍,果然看到绷带上又开始显出血迹。

    背上这道伤是被檀羽酩用铁网的利刃所伤,伤口不算深,现在已过了将近一个月,按正常人的愈合能力早就应该开始结痂,但它却折磨了蓝宁许久也不见愈合,直到现在还是一碰便流血。

    沈亦骅看着大夫写下药方,无非是些补气舒淤的药,他皱眉将方子递回去,不发一言。

    那大夫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看这位王爷一直沉默,也不敢说什么。

    沈亦骅喝了一口茶,等了片刻,心绪才平缓一些,“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那大夫只得与他再说一遍,小心地措辞道:“身体受过的创伤太多,真气无法归于丹田,他身体早已经习惯于那些药性极烈的丹丸,普通的药物只怕已经不起作用了。只能,只能让他自身慢慢地恢复起来。”

    沈亦骅手中用力,那茶杯咔嚓一声碎为数瓣,边上的大夫侍从都吓了一跳,慌张地上来要替他包扎止血。他却摇头制止了,站起来张开五指,看那上面的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疼痛。

    沈岚被那黑衣人擒住,他穴道被制,双眼被黑布蒙住,自觉是在一架马车里,颠簸着驶向未知去处。

    他们初时大概是走得小路,车轮碾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可以听到轱辘与碎石相碰发出的咯咯声响,他在车里时不时被颠起,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碾碎。那黑衣人称他燕王,倒是对他还算恭敬,每日会按时歇息一段时间,送来饮食喂他吃下,但是任凭他辱骂哭闹挣扎,也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更不曾给他松开穴道解开眼上的黑布。

    好在不多久,道路开始平坦,沈岚猜测,他们渐渐已经上了官道。他先是惊讶于那黑衣人的大胆,随之便有些窃喜期盼,算算日程这里应该还是京城附近,官道上驿站关卡众多,只要被拦下问询,那黑衣人难保不露破绽,到时候沈岚拼着暴露身份也应该可以脱身。

    他只想对了一半。

    那黑衣人果然是在关卡便被拦下,但每每都是片刻便被放行,根本没有人来检查这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物事或是什么人,沈岚的心渐渐凉下去,他终于想明白,自己是落到了什么人手里。

    他终于被带下马车,几双冰冷柔腻的手替他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污泥风尘,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头被按在冰冷的青砖上面时遍体沁凉,他蒙眼的布未曾取下,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心里涌上来惊骇,最终镇定下来,对着前方的人恭恭敬敬地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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