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若平生 作者:微笑的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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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温祺静静地沿着花农卖花的摊位漫无目的地走着,双手在通袖里惶惶绞缠着,望着远处斑斓的花灯迷离了隔岸的笙歌。
到底,还是踏上了红尘的纷攘之中,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惴惴不安地揣测着,犹豫不安地期待着。明明期盼,却不敢承认,害怕的是若在茫茫人海中相错而过之后的那种失落感。是,就算真的无缘相会,至少可以归咎为一句“传闻而已”,没较真的必要,可偏偏这种无形的缘分却是最坚不可摧的利器,能在人心之上留下一道痕迹,不深不浅却难以抚平。
沿途的花树上绑满了五彩笺结,是那些待嫁的少女取了红绳,争相系在树枝上,希望花神保佑能求得一线姻缘。穿城而过的河上停泊着乌篷船,船中飘出阵阵清脆的嬉笑声。市曹上到处百花竞放,山茶、水仙、海棠争相开放,残落的花瓣飘零在石板路上,在游人的脚下打着转儿低舞着。
檀州街头的花神庙里供奉着花神,青砖塔下人迹纷纷的庙会正上演着娱神的戏曲,游人纷沓而至,面容娇美的优伶画着彩色的妆容诉说着各月花神的传说。虽然百花的香味混在交汇着,但温祺依旧能从那些花香中隐隐嗅到家乡金桂的味道,虽然微弱,但确实是江南的特有的金桂。温祺思忖着,金桂在八月绽放,可现在才是二月,更何况开在故乡的金桂又怎么会在北方生长,此时他才记起原来濮鉴每日送的桂花酥也是这个味道,只是时日一久,连自己竟也已经察觉不出了。
寻香而去,温祺迈开步子穿梭在上演娱神戏班的队伍中,穿梭在错乱了人群中,穿梭在漫天飘落的花瓣之中。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心中忽现一阵难以名状的惊悸,他好似看见濮鉴的身影,一顶琥珀冠束起银晃晃的长发,耳间一点赤玉的深红色若隐若现,在不远处的花神庙前捧着篮子站在那里,里面装了满满一篮的金桂,簇簇金黄夺尽了眼球,桂子花开,十里飘香。带着突如其来的欣喜,温祺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迎面而来一群提着花神灯赶去参加扑蝶会的孩童,在一片喧闹中拦住了他的去路,等急匆匆地到了花神庙前,却发现花香散尽,那里哪还有他的踪迹。这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水中镜像,虚幻缥缈而已。
“快看呐!好漂亮的花神灯!”顽皮的孩童欢呼雀跃着手指半空,众人闻声而望,只见一盏赤金色的花神灯扶摇而上,纷飞的蝴蝶扑动着翅膀,成群追随着花灯,灯身上覆满了芬香馥郁的金桂,愈飞愈高。温祺也循声望向,天际中薄云四布,残阳下凉风阵阵。温祺的目光随着飘摇的灯望去,身体也不住地向后微仰,一个不留神,就撞靠在温暖的怀中,被某人从身后搂了个满怀。鼻尖嗅到淡淡的桂香,除了他,还有谁?温祺亟亟转身,却被扣住了双肩,耳边传来那人清朗沉毅的耳语:
“别转身,先闭上眼睛。”
声音泠泠然如风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到心底,抽空了浑身的气力,只得软绵无力地靠进他的怀中。
“你、你想做什么?”
清风自平地而起,二人在四散的云岚之中消失了身影。
等温琪再次睁眼时,入眼是再熟悉不过的赤玉耳饰,正泛着洁白的光芒,明艳夺目。因为正值月头,一轮皓月悬在清明的夜色之中,湖中一个满满的月影,与二人的身影相互辉映,微风一过,凛凛然吹皱湖面,漾起绉碧叠纹。他正伏在那人的背上,濮鉴正载着他翱翔在墨蓝色的夜空之中,穿梭在漫天飞散的花灯之中。
“啊!”温祺瑟缩了一下,盈耳是潺潺的微响。野旷天低树,湖清月近人,满眼皆是澄明的湖水泛出的银光。搭在他肩上的手指不觉地用了几分气力。侧脸蹭在濮鉴颈间银色的发丝上,柔顺而光滑。
“别害怕,有我在。”
夜里微凉的晚风拂过面颊,萦绕在身畔的夜雾清凉透彻。有他这一句承诺,温祺心有的忐忑不安烟消云散。盈盈月光流泻在人间的每一处,柔顺地铺洒在身体每一处。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温祺,我想成为你的知己,陪在你的身边。”
“陪在我身边……”温祺迟疑了半晌,语气一转,紧接着轻叹一声:“真美啊……”他叹的是这景,叹的是这人,叹的更是这美到不真实的承诺。他的声音空空:“别轻易承诺你做不到的事……”
怎敢与你以知己相称?花鸟依旧,只怕物是人非。
一句未罢,濮鉴的背影在温祺的眼中愈发模糊,渐次迷离惝恍,直至看不见。心口无端袭来一阵疼痛,温祺用手按了按胸口,他知道他没有消失,更知道自己只是看不到他了。只剩身单影只虚浮在星罗棋布的夜空之中,流窜在水中的银鱼看得分外清楚,周身的萤火沿着轨迹窈窕飞舞。
“你有难言之隐?”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焦虑不安的心逐渐平定。
“难言之隐……也许会有吧……”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就算你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会感觉不到你的存在,这样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该怎么向你说呢?
良久,二人皆缄默不语。濮鉴带着他掠过清凉的水面,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温祺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水面,滑出一道细长的水纹。
“你……还在吗?”
“我在,我一直在。”
倏忽湖上云雾腾升,皎洁的月色隐没在墨色的夜空里,寻不见了踪迹。
第十一章
从花朝过后的那日起,濮鉴再没有出现过,只是通宝会照旧奉命带桂花酥给温祺,雷打不动的习惯就算是他有事在身也没见少过一日的。
温祺从墨香斋回来的途中,听到老槐树底下边下棋边闲磕牙的喧嚣声,谈论的不是谁封了谁的路,谁出其不意地来个三连跳,谈论而是的是昨晚的星象,声音最重的就属那个成天不务正业喜欢跟人切磋棋艺的风水先生了,他驮着个背,手指还煞有其事的比划着,说自己夜观星象,昨日花朝,本该出现的娄金犬星消失不见,而奎木狼星连续出现两日,说明星轨已有变象,天象不吉,怕是人间有变。一个瞽目先生敲打着“报知君”跟他争辩:“去去!天象何解,岂是尔等说的算的?皇城根儿下这话你也敢说。”一把将说得正兴起的风水先生被呼啦一下拽着坐下,捂上了嘴巴。
忽然下起雨来,雨势来得急,很快,地上起了层白烟。温祺撑开伞,细密的雨点凉飕飕地落在油纸伞上,不一会晶莹的雨珠便顺着伞骨滴落。温祺感觉出一些端倪,那个算命的瞎子说的好像并不是一点也不可信,至少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因为濮鉴毫无缘由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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