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74
    隙处落下光来,正照在那人身上。只见他着一袭玄衫,头上戴了顶黑色帷帽,遮住了大半面容,仅露出一小截雪白的下巴。

    许风只看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忽然抬手打落了那人戴着的帷帽。

    帷帽飘然落地。

    许风见了他面,不禁呆了一下。

    那人脸色苍白,面上虽略有风霜之色,但是玄衣墨发、长眉入鬓,依然是许风记忆中的模样。

    许风心下恍然,觉得这一见犹如隔世了。他不敢多看,立刻转开了眼睛,听见贺汀州低声道:“许少侠,方才多有得罪了。”

    语气十分疏离。

    许风心中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平静道:“阁下怎会来此?”

    贺汀州瞧着他笑笑,说:“今日来这里的人,不都是为了喝杯喜酒么?我自然也是一样。”

    许风心想那伙黑衣人可不是来喝喜酒的,便问:“今日之事……可是极乐宫所为?”

    贺汀州的侧脸俊美如昔,他抱着胳膊靠在石壁上,淡声道:“许少侠觉着是,那便算是吧。”

    许风心知此事另有蹊跷,但极乐宫宫主既然在此现身,也未必没有别的阴谋,因而不再多言,只盘腿坐了下来,体内真气运转一周,缓缓逼出方才吸着的那点毒烟。

    待他清了体内余毒,再度睁开眼睛时,贺汀州已经背转身去,透过假山缝隙查看外头的情形。

    许风也起身瞧了瞧,见这一场恶战已近尾声,那伙黑衣人占了上风,将一众正道人士斩杀殆尽,正从从容容地撤出庄子。

    那面具人押着受伤的林显走在最后面。林显面色灰败,大红喜服上满是尘土,颈上还架着一柄长剑。那剑在日光下寒气逼人,瞧着犹如一泓秋水,一看就是柄摧金断玉的利剑。

    许风见了那剑,心头不禁一跳。

    当初在极乐宫后山的密洞里,周衍曾冒险取了一柄宝剑送他。后来他们在救慕容飞时遇险,许风失手被擒,宝剑也不知去向,一直久寻不见。不料辗转经年,竟在此处见着了。

    因是周衍所赠之物,隔得这么远许风也认了出来,不禁朝贺汀州望了一眼。不料贺汀州也正转过脸来看他,两人目光一触,又各自避了开去。

    贺汀州倒没有提起那柄剑,只蹙眉道:“他们放火烧庄了。”

    许风这才见内堂里冲起一阵火光,滚滚黑烟弥漫开来。

    这假山后面是不能再躲了,贺汀州伸手将许风胳膊一拽,招呼道:“风……许少侠,快走。”

    情势危急,许风只好跟着他闯了出去。

    贺汀州走得极快,但始终跟许风隔着几步的距离,让他不至于跟不上他。

    四处火光冲天,许风瞧着他的背影,记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般跟在兄长身后,不论外头有多少风雨,总有这么一个人给他挡着。

    中秋那夜贺汀州说的话,其实许风心里早就信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若贺汀州当真是他哥哥,那他从前爱过的、恨过的,又算什么?

    是不敢认。

    也是不能认。

    等他俩冒着大火冲出庄子时,这名动江湖的落枫庄,已被熊熊烈火吞噬了。一场大火将一切痕迹都烧了个干净。许风原本还想探查一下那伙黑衣人的来历,如此一来也没了头绪。

    这时只见一人飞骑而来,到贺汀州跟前停下了,下了马抱拳道:“宫主,他们往南边走了。”

    “南边……”贺汀州负手而立,点点头道,“柳月那边布置好了吗?”

    “柳堂主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宫主吩咐了。”

    “让她可以动手了。”贺汀州笑了一下,说,“记得留几个活口,我要瞧瞧……究竟是何人打着极乐宫的名头胡作非为。”

    “是!”

    报信的人领命去了。

    贺汀州在原地踱了几步,也牵了马过来,翻身上了马背。却又回头看了许风一眼,说:“我派人送许少侠回去。”

    “不必了,”许风道,“我落脚的客栈就在附近,想来路上没什么危险。”

    贺汀州也不勉强他,颔首道:“那你路上小心。”

    说罢鞭子一扬,往南边去了。

    许风方才听他们说话,料想贺汀州早安排下了天罗地网,准备伏击那一伙黑衣人了,只是不知能不能成?暗算林庄主的人尚未浮出水面,若是跟他遇上了,怕是不好对付。

    许风虽然挂心此事,但自知武功不济,就算跟了过去也只有拖后腿的份,想了一圈之后,还是自己回去了。不过他没回客栈,而是走了慕容飞送亲的那条路。

    新娘子被调了包,送亲的队伍里也混进了恶人,就是不知慕容飞去了哪?他是又被抓了,还是侥幸逃走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会凭空消失不见吧?

    许风一人独行,沿着那条路仔细查找,心想若是有过打斗,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他找了许久也是一无所获,正想停下来歇一歇,忽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他回过身去,见远处尘土飞扬,有一人正策马而来。那人一身玄衣,头束金冠,风吹得衣袂翻飞。待离得近了,许风才见他衣襟上染了点点血迹,显是刚经了一场恶战。

    贺汀州勒住缰绳时,离得许风只有几步之远了,他也不下马来,仅是深深望了许风一眼,问:“许少侠可有撞见那面具人?”

    “没有。”许风这才发现他额上渗着汗,问,“出什么事了?”

    贺汀州似松了口气,说:“刚才出了点状况,让那面具人逃了。”

    他眸色沉沉,控着马绕着许风打了个转,忽然伸出手道:“上马!”

    许风一怔。

    贺汀州道:“此地不能再留了,你是也想给人抓了去,跟慕容飞作伴么?”

    说罢伸手一捞,就将许风捞上了马背。

    许风自知绝非那面具人的敌手,但是跟贺汀州共乘一骑,又难免觉得别扭,就问:“那面具人是怎么逃走的?”

    “我让柳月事先设下了埋伏,本来已成合围之势了,谁知……”贺汀州顿了顿,接着却是一笑,“看来我身边的叛徒,可不只秦烈一个。”

    “你可见着那幕后主使了?”

    “没有,除了面具人之外,并无其他高手露面。”

    “林庄主应当是死在他的剑下,可他杀过人后,为何没有跟手下的人一道离开?”

    “或许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身份。”贺汀州道,“林啸是落枫庄的庄主,在江湖上跟慕容慎齐名,普通人在他手底下走上十招也难,什么人能轻易取他性命?”

    许风自然而然地接口道:“要么是武功比他高上许多的,要么就是……极得他信任的。”

    他说到这里,心头蓦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他被这猜测吓了一跳,因着此事关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