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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火燎原 作者:珏玄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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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连声音都在发抖。他的眼睛喷射出愤怒的火光,瞪着一脸忧愁的馆长。「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偷我的考古发现,就跟你在那蠢电视节目谈卡斯翠尔画版画一样的伎俩!」

    羊甯的脸色顿时惨白,匆忙地站起身子,一副受伤的神色。「我不会偷你的东西,永远不会。」

    「把多里斯给我。」錤沣将月桂树叶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来。

    「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羊甯哀求着,眼里闪着困惑的泪光。「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要这样对我……」

    錤沣突地爆出一声大笑,一手按在头上。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一连串尖酸刻薄的话不断倾泄出来。「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鬼才知道寇斯塔·丹堤雷斯当初怎么会准许你接近考古坑方圆十英里内,瞧你根本成事不足败事有馀。我看你是跟他睡了觉,才换来这张许可证,对吧?」

    羊甯无法置信地张大眼看着他。「不许你这样说我。我们是工作伙伴。我尊敬你,钦佩你。我……」

    「你还惹火了我。」錤沣抱着月桂树叶,冷冷地背过身子。「拜托你,给我滚远一点,我不想再看见你那张愚蠢的脸。」

    传来照相机掉落在地的声音,接着是哽咽声。他别过头去看,正好看见羊甯迅速地离开遗址,头垂得低低的,身体每一寸曲线都显露出他内心的痛苦。

    錤沣心里倏地一阵抽痛。当他低下头,却看见手中端着的不是枯叶,而是多里斯陶器。连忙望向探沟,方才的脚印全都消失了。康塔罗斯酒杯的把手正好端端地躺在原本的地方。

    錤沣立即旋过身去看羊甯离去的方向,内心充满悔愧与自责,他想道歉,可是为时已晚。羊甯已经不见身影。

    「哦,天啊,」他内疚地呢喃着。「我做了什么?」

    注:脉络关系,考古发现的数件东西存在同一个时空中的位置;遗物在一个遗址中与其他遗物或遗迹的相对应关系。

    《欲火燎原》20

    隆隆雷声在山峦间咆哮,倾刻间,一道闪电划开如墨的夜色。錤沣躺在睡袋上,焦躁且忧心。倾盆大雨猛打着屋顶。偶而会有一阵疾风把雨吹进烟囱里,落在他稍早点燃的炉火上,发出嘶嘶声。

    今晚是进行开挖工作以来天气最坏的一夜。以往夜空总是清彻如洗,气候舒服而宜人。通常当他从遗址回到小屋,便会看见羊甯蹲在火堆旁,一手准备晚餐,一手拿着书在看,眼镜滑到了鼻头。这时候錤沣会没精打采地靠在门边,直到馆长发现了他,把眼镜推回去,绽开笑靥,接着两人会一起坐在小屋外用餐。

    这几乎成了习惯,一种錤沣开始享受的习惯。可是今晚没有食物,没有温暖的欢迎。今晚他应该出发前往雅典,可是此刻却躺在小屋里,穿着他能凑合出的最佳穿着,感到饥肠辘辘,又悲哀又内疚。

    他干麻要这样大骂羊甯呢?錤沣双手交叠覆在眼睛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的行为简直不可饶恕。可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有块红色薄雾罩在眼睛上,他所能想到的和感觉到的都只剩下全然的愤怒。

    他当时觉得很奇怪。虽然羊甯激怒了他,引起他心中的不快,就像有个痒处亟待挠搔,可是真正使他生气的却不是羊甯本人。然而,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他那时候以为──错误地,愚蠢地──羊甯践踏了探沟,偷走多里斯彩绘。他因此做出反应──或者该说,过度的反应──即使后来他自己亲眼证实羊甯所言都是实话。

    直到不安攒到了顶点,錤沣翻身下床,在房中来来回回地踱圈子。打开窗户的一块木隔板,从屋顶上流泻而下的雨水趁机溅泼而入,他连忙往后退几步。吹来一阵冷风,在屋子里呼啸着。咒骂一声,他猛地关上木隔版,走到了火炉边。

    门发出咯吱一声,他的心脏猛地一跳,立即转过身去看。原来只是木门的闩子开了,门板也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发响。

    錤沣走到门前,并没有把门关上,他望着外头的滂沱大雨,乌黑的暴风云,浓密的大雾在起伏的山间缠卷回旋。而羊甯就在那儿的某处。毫无疑问地他会浑身湿透,冻得直哆嗦。也许还处在心烦意乱的状态中。也可能迷了路。甚至是吓坏了。

    「我靠。」錤沣大声骂一句。

    他没办法不去想他的同事。羊甯不懂应付坏天气,可能会惊慌失措。他或许会在湿滑的石堆上跌跤,又或者已经受伤了,正痛苦而无助地躺在地上等待天明。他可能──

    「我操。」

    錤沣大步走向他的背包,翻出一个口袋型手电筒、一条巧克力和一个打火机,塞进牛仔外套的兜里,走回到门口。雨似乎增强了,能见度降到只剩下几尺。

    「我操,我操,我操!」錤沣骂个没完。

    他转头看了一眼跳跃的温暖的火苗儿,接着毅然决然地回过头,投身大雨里,找羊甯去了。

    小小的手电筒果然没用,光束在四周低漩的云雾里反射了回来,照不到前方。錤沣穿梭在小屋旁的松树林里蹒跚地前进,好几次在湿滑的泥泞腐叶上滑了跤,气得他又咒骂连连。他在脑际回想地图上延伸到河边的那条小径。也许馆长是跑到那儿去了。

    可是要看清路线是几乎不可能的。水气越发浓密,成了大雾,看上去就好像一堵坚实的灰白色厚墙。不多时雨水便淋得他浑身湿漉,牛仔裤黏住双腿,外套和黑色t恤也紧紧贴在了身体上。厚重的牛仔布料在行进的当儿不断地摩擦肌肤;小水流从他的颈背滴淌而下,或者流进眼睛里,令他几乎看不见了。

    每走几步他就大喊羊甯的名字,等待对方的回应。錤沣的罪恶感随着在暴风雨中徘徊的时间越久就越加重几许。天啊,他简直是个该死的笨蛋,竟让羊甯就那样跑开了。他应该即刻停下遗址的工作,追上去,趁当时天气好。可是他却自顾自地继续挖掘康塔罗斯酒杯剩馀部份,在日志本上记录细节,然后才走回小屋。

    他把一个无生命的彩绘陶片置于同事的生命安危之前。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不可原谅的行为。

    《欲火燎原》21

    绕过路弯,他看见地表险峻地往下倾斜。雨水造成的小河从脚边滚滚流过,把脚下那双已经湿了的爱迪达运动鞋又泡得更湿了,脚趾头冻得麻木。錤沣咬咬牙,强压下返回小屋的念头。脑中浮现一个愉悦的画面,屋子里灿灿燃烧的炉火拉扯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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