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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遵医嘱 作者:许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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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杯温水,又检查了下手环上的各项示数之后也道了晚安。

    按照李超越的说法,理论上……许苡仁真的很不想称之为理论,暂且称它为一个设想吧——这个手环上的“标记器”正在对他血液中的葡萄糖进行逐一标记,只有这些被标记过的葡萄糖在被转运入细胞、合成糖原或者被消耗的时候,才会对胰岛产生奖励机制。所以,为了保证那少得可怜的胰岛素能充分和这一部分单糖结合,他们不希望在“标记器”没有完全标记之前许苡仁摄入太多额外的糖分。

    尽管这个设想看起来非常简单,但许苡仁并不相信有人能逐个控制细胞和胰岛,使它们像马戏团的海豹一样听话——或者说,在这种事情上,许苡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既往知识体系,而不是天花乱坠的介绍。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想到这儿,李超越的声音却突然冒出在他的脑海里。

    “从四十亿年前出现单细胞生物开始,直到现在,人体经过了无数的进化和完善,是地球上最神奇的事物,我相信,一定有现在我们治疗不了的疾病是可以通过人体自身的修复、免疫系统自行治愈的……”

    那一年,那个年轻的身影,身上的运动装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在木槿楼的阶梯教室里站起身回答徐教授的问题,从略带羞赧到滔滔不绝。高大的身材截住了天花板上节能灯管投下的光线,在许苡仁的课本上留下了一半的阴影。

    “我们要做的不是考虑怎么针对病毒,而是激发人体自身的潜力。就像在篮球场上,教练制定策略,球员依靠自己的球技和队友间的配合赢得比赛……”

    从那以后,许苡仁的整个人生也在这样的半明半昧中逆水行舟——光亮时是他不断激励自己的一往无前,朦胧时……是青涩地回忆着他将手覆在课本上,沉浸在那一片阴影中的感觉。

    “既然有病毒能定向破坏,那一定有什么办法是能定向诱导它们的……所以我用了这个‘传切战术’的比喻,把影响因素控制住,剩下的就畅通无阻。”

    时也过,境也迁,但李超越现在谈到这些时,还是像当年一样意气风发,一点都没变,真好。

    变了的是许苡仁自己。

    入学仪式上他们曾经立誓,在场的每一个人在今后的生活和工作中都将成为彼此的臂膀和后盾。而他,不要说成为李超越的后盾了,他甚至没有哪怕一个瞬间能成为李超越的臂膀——如今,更是成了一个随时会危及他前途的不确定因素。

    许苡仁在心底疲惫地叹了声世事难料。

    他不想连累这个、不想累及那个,最后千挑万选走的路,却偏偏连累了他最最不舍得连累的那一个。

    失明的人生就像一场赌博,发给你的是什么牌,除了运气之外还要看荷官的心情——他现在的第一荷官恐怕就是埃尔维斯。

    清水焯过的绿叶蔬菜放凉了之后的口感更加难以下咽,人类在食物链顶端站得久了,要由奢入俭实在是很困难的事,许苡仁真希望他和埃尔维斯素不相识,这样他就不用一边吃一边猜想埃尔维斯在煮这些菜前有没有洗菜、煮菜的锅有没有刷过了。

    蛇、蛙、熊等动物尚且知道以冬眠减少能量消耗,许苡仁又怎么会半夜不睡胡思乱想——毕竟思考也是要消耗能量的。

    肌肉的紧张和放松,躺在床上翻身、情绪波动产生血液流速改变,就连神经元传递信息也要消耗糖原。到处都是能量支出,他越不睡觉只能消耗越多,一过称就越瘦,离露出马脚就越近。

    好在正餐提供的是比较正常的食物。

    早上,许苡仁坐在房间的餐桌旁吃完盘中的早餐后问:“埃尔维斯,可以请你帮我再拿一份早餐吗?”

    埃尔维斯为难地说:“早餐也是定量的……”

    许苡仁早有准备,和颜悦色地打着商量:“天气这么冷,难道不该多吃点吗?”

    埃尔维斯接过他手中的餐具:“这已经是结合你的身体考虑冬季消耗增多的份量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找东西吃,我可以带你再去做一次体检,请医生为你……”

    许苡仁:“不吃了。”

    不能开源,那就只能节流了,减少能量消耗,为机体累积争取更多的基数。许苡仁拄着双拐移动到床上,准备躺下。

    “哦不!你不能躺下!”埃尔维斯打扫完卫生回来后一声惊呼,不由分说地把许苡仁架了起来,“饭后你的血糖正在剧烈升高,你现在唯一能为自己的身体做的事就是适量运动,在屋里缓慢的走动也好,或者我可以教你简单有趣的健身操。”

    许苡仁心里明白埃尔维斯说的是对的,可一边是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是——

    “早上好,感觉如何?”一人推门而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许苡仁的思考,“呃……你们这是……”

    “他的一切都正常,就是生活习惯不太好,”埃尔维斯执着地把许苡仁从床上架下来,“饭后想躺到床上,被我抓住了。”

    “哦,这样确实不好。”李超越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亲切,“你好,许先生,欢迎加入我们的‘细胞改造计划’,我是你的负责人,李超越。接下来的时间我将为你详细介绍……”

    “请先等等,”许苡仁站稳后生硬而冰冷地插了话,“昨天我好像听说,我的负责人不是这一位。”

    李超越愣了一下,随即缓和道:“是的……原本是谢里尔医生,但我觉得我们更方便沟通,所以我递交了申请。”

    许苡仁:“请问你负责几位患者,那位谢里尔医生负责几位患者?”

    李超越:“目前我负责三位,谢里尔负责两位。”

    “加上我的话,你负责的患者已经太多了,”许苡仁示意埃尔维斯放手,独自拄着双拐面朝门口而立,尽量站得端正笔直,“考虑到时间和精力的问题,我认为,还是由原来那位医生来负责我比较好。”

    李超越在想什么?如果安排给其他负责人的病人都是随机的,他这样主动申请调到自己病区,并且是在自己手上的病人已经比别人多的情况下,难道不是更容易被人发现其中的端倪吗?

    许苡仁继续道:“有句话叫‘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我想,那位谢里尔医生一定非常优秀。”

    他们二人来自的城市相同,年龄相仿,甚至毕业的院校也是同一所,只要这里的人稍加追查就能查到他们的关系,再一推敲不难得出其后的结论。李超越是想玩“灯下黑”吗?这不是太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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