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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
    梁州雪 作者:苏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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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粗重的铁链。

    “黄将军?”卿落疑惑地问了一句。

    “末将也是奉命行事。”黄将军拱手道,“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卿落直直在原地站着,不置可否。

    只感到手腕和脚踝一阵冰凉,腕上一沉,重得卿落几乎抬不起手来。

    “殿下请。”黄将军示意给卿落让开下山的路。

    父皇何必如此,卿落不肯回去,这些人又岂能抓住;卿落若愿回去,手脚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卿落自嘲地笑了笑,向前踏上下山的路,足上的铁链随着步子哗啦啦地响。

    山路本来崎岖,卿落身上有伤,又戴着这些东西,下山的路异常艰难。

    然而,卿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场。

    对于现在的卿落来说,回京的路更是一场残酷的折磨。

    坐在颠簸的囚车里,卿落浑身伤口痛得几乎要把人撕裂。怎么坐都难受,卿落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透过栏杆的间隙往周围看看。繁华的街道上,总有许多人像看戏一样看自己,让卿落很是不舒服,便又把头埋了下去。

    总算挨到日暮,车终于停下了,卿落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车门打开,黄将军走到车边,对卿落微微欠身:“殿下请。”

    全身骨头都几乎散了,卿落努力靠栏杆扶着自己,拼了半条命从车上出来。

    穿园过泾,千折百转,卿落早已习惯了繁复的宫院,淄阳这座皇上临时居住的院落,本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今日,戴着手脚上这些东西走这漫长曲折的道路,几乎褪了卿落一层皮。

    再穿过一方庭院,卿落被带到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

    黄将军敲了敲门,恭敬地禀告道:“皇上,九殿下已带到。”

    门打开一条缝,张公公探出身子把卿落拉了进去,又关了门。

    卿落不敢迈步,恐铁链声响惊动了父皇,便在门边跪下,远远朝卿万里一叩:“儿臣拜见父皇。”

    “怕朕吃了你吗!”卿万里怒喝道,“滚过来!”

    卿落起身往里走,脚下的声响在一派肃静之中冰冷得骇人。好不容易走到卿万里的面前,卿落再次跪下叩首:“儿臣拜见父皇。”

    “翅膀长硬了。”卿万里冷冷道,“来人,拿来。”

    卿落心中一沉,不知等来的又将是怎样的折磨。

    几个侍从提着几条棍子,抵上卿落的双足。

    卿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心中岂能不畏惧。

    害怕?卿落心中嘲笑自己,没有人在乎,又有何资格害怕。

    许是怕卿落太痛会忍不住挣扎,两个侍从上前把卿落按住,令他动弹不得。

    “好好记住今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卿万里悠悠地一挥手,示意动刑。

    抵在脚踝上的棍子一点一点收紧,痛一点一点加剧,卿落闭了眼,却依旧逃避不了这场刻骨铭心的痛苦。

    不能痛呼,这是卿落不能丢掉最后的尊严。卿落死死咬着唇,却抑制不住喉中呜咽之声。踝骨似乎都要碎裂了,卿落痛到丧失意志,本能地要挣扎,只被死死按住。

    痛。无休无止的痛。铺天盖地熬不到尽头的痛。撕心裂肺,穿肠破肚的痛。这般不堪承受的痛,为什么不了结卿落的性命,为什么还要人苦苦煎熬?卿落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能晕过去。不能清醒着好好承受这折磨,怎么对得起父皇的精心准备,岂不是让父皇失望了?

    哪怕正是严冬,卿落也早已细汗涔涔,俊秀的脸苍白地几如冰雪。

    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卿落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垂下头晕了过去。

    卿万里若无其事地往昏迷不醒的儿子看了一眼,冷冷道:“朕累了,把他带下去。”

    淄阳驿,霁月园。

    “哎呀,”老大夫抹了把汗,一边清理着卿落的伤口,一边叹道,“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

    几个侍女端进一盆清水,端出一盆血水,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一旁的张公公叹了口气,问道:“可有大碍?”

    “这身伤需要静养一个月,倒还能好。”老大夫摇摇头道,“这脚踝就……”

    张公公一惊,问道:“好不了?”

    “在下的能力有限。”老大夫道,“若有良医,再加上一味稀药,说不定还有救。”

    “需要备什么药?”

    老大夫沉默了半晌:“在下也是在医书上听说,此物名叫楞严珠。可是……那是梁国镇国之宝。咳咳。”

    张公公吓了一跳,也接不上话。

    “在下清理一下外伤,”老大夫指了指卿落脚上的铁链,“脚都已经这样了,这个东西就拿掉吧。”

    “我先去请示一下。”张公公忙转身出了房门。

    这也需要请示,老大夫摇了摇头,等着也是等着,便看了看这昏迷不醒的孩子。

    虽然脸色苍白,却毫无病态;双眼保持着天然优美的弧度,睫毛修长,即使闭着,也能看出这是一双绝美的眼;直挺的小鼻子,精致而剔透;薄薄的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却带着几道深深的伤痕。恬静地躺着,似是一个乖巧的孩子,真想不到有人会把他折磨成这样。

    张公公急匆匆地跑回房里,吩咐去了卿落手脚上的锁链。

    老大夫蹲到卿落脚边,细细地为他清理着伤口,以免恶化。

    医者仁心,虽不是自己的孩子,老大夫看着也是心疼,问了句:“这孩子也就十五六岁吧?”

    “十六。”张公公道。

    “唉!真是可怜。”老大夫摇头道,“这孩子就算犯了杀人放火的罪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他爹娘要是知道了可不是要心疼死。”

    张公公立在一旁,无法接话,只是叹息。

    霁月园,深夜

    “父皇……”昏迷中的卿落轻轻地呓语着父亲,如同一个受了委屈寻求安慰的孩子,“父皇……”

    听到卿落在唤自己,卿万里心中一痛。就是把他折磨成这样,他还是没有丝毫怨恨,还是这样念着自己吗。

    “落儿。”深夜的房中,只能微微看出床上孩子的轮廓,卿万里抚了抚卿落的脸,“父皇在这儿。”

    “父皇……”卿落又轻轻唤了一声。

    卿万里坐在床边,扶着卿落让他趴到自己膝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落儿,父皇在这儿。”

    卿落微微抬起头,漆黑的夜里,看不真切,却认出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怀抱:“父皇?”

    卿万里一怔,他竟然醒了。不小心被他察觉,不知道如何面对,只能沉默不语。

    卿落笑了笑,再把头靠回卿万里的膝上:“落儿知道,这只是个梦。这些年,落儿一直都做这个梦。”

    “落儿?”卿万里咽得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给过他半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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