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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0来的先生 作者:白云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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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墓上的铭文。

    这些烈士,有些是正规军人,有些只是百姓。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实在可歌可泣。

    走到最里面一个墓碑前,世安已无太多心思细看,每个墓志铭都差不多,这个墓比别人少许高大,翻修的时候为保持原貌,也就没有改动。

    世安将欲转身,眼神从墓碑上扫过去。

    这一眼看得他浑身冰凉。

    他顾不得副市长还在献花,直勾勾向前走了几步,把副市长挤在一边。

    冯副市长茫然地看他,只好笑笑请他一起鞠躬致敬。而世安站着不动。

    墓碑上硕大的字写着:

    白露生烈士之墓

    与别的墓不同,这个墓碑上前后还有两行红色小字,刻着生卒年月。

    一八圌九六年九月十九

    一九四四年二月十八

    ——九月十九,正是露生旧历的生日,再错不了。

    仿佛一兜冰水从他头上豁然泼下来,淋淋漓漓溅了他一身,彻骨的冷。

    郑美容和许之柳都见他脸色不好,看着摇摇欲坠,郑美容推开许之柳,一把扶住他,“怎么了金总?”

    冯市长在旁边有点不愉快,但是看海龙总裁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可能是他前辈的什么人。市长有市长的度量,冯市长便向陵园管理局的方主任招招手,“看看那边金总怎么回事。”

    世安犹未回过神来,口里喃喃问道,“这烈士叫白露生?”

    方主任对自己管理的陵园烈士了如指掌,对答如流:“是的。这里的烈士都是石桥村战斗中牺牲的。百姓留下了他们的姓名。”

    记者们紧急地围着拍照,顺便记下方主任的介绍。

    世安又问:“名字不会写错?”

    方主任有点雾水:“这怎么会写错,这些烈士碑还是香港回归那年,有位侨胞老先生回来专门修缮的。我们很多资料也是他给的。”

    世安脸色苍白,回头来看方主任:“是怎样牺牲?”

    方主任有些尴尬,刚才他上去讲话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他觑着金世安的表情,只好又介绍一遍:“四四年的时候,有一支日伪军进入石桥村这里,新四军带领群众和他们发生战斗。击毙对方九人,俘虏十九个。陵园里的这七个墓碑,就是当时战斗中牺牲的七位战士。”

    世安抚上碑头,“尸骨都埋在这里,是不是。”

    方主任有些遗憾,“没有,这是衣冠冢。白露生烈士没有留下遗体。”

    世安听得万箭攒心,一口血气在胸膛里上下冲撞,大恸之下,哭也无泪,张口无言,只是呆立着不动。

    方主任看看四边,实在不知道这位金总是在闹什么毛病,只好赔笑问他:“金总怎么这么激动。”

    万般滋味都在世安心头回旋,也说不清究竟是酸甜苦辣,世安听方主任问他,只朦朦胧胧道:“是我……是我……是我先人的,故交。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

    大家都感慨起来,方主任更是感动得流泪,冯市长在旁边说,“前人牺牲,后人纪圌念,正像金总所说的。”

    记者们兴奋无比,真没想到今天来采访有这么大收获,本来是个政治任务,没想到还挖掘出个狗血故事。记者们都把镜头对着世安:“金总能不能详细说说,让我们了解一下白烈士以前的故事?”

    世安哪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只茫然转过身去,“冯市长,方主任,感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石桥村烈士墓确有其地,现在南京浦口区。文中除露生为虚构外,所述战斗均为史实。

    第51章 变思

    《缉凶西北荒》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包括臧援朝,他的电影确实品质过硬,但拍摄过程也着实让人崩溃。

    不破不立,从来如此,呕心沥血正是艺术的最高品格。

    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经历了一场炼狱,每个人也都在这场酷刑中得到了艺术上的新生。钟越的表现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不仅臧援朝对他倍加喜爱,周宁山也十分喜欢这个肯吃苦的新人。

    “这孩子真是有出息,一般新人扛不住臧导这个强度的拍摄。”周宁山夸奖他。

    并没有,钟越想,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但他不能让李念失望。

    钟越一直水土不服,终于支持不住,开始发低烧。他不愿意跟臧援朝请假,只吃抗生素顶着。

    李念忙着照顾钟越,金世安突然给他打电话。

    “我要见你。”

    李念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这边就快拍完了,你再等等,过两周我就回去了。”

    金世安置若罔闻,重复道:“我要见你。”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个小时又打过来,还是那四个字,“我要见你。”

    李念莫名其妙,只好安排小毛陪着钟越,“注意你小钟哥的情绪,记得让他按时吃药。”

    李念回来南京,先问郑美容,“金总怎么了?”

    “没怎么啊,好好的,白天还在上班啊。”郑美容一问三圌不知。

    李念当晚又跑去栖霞别墅,一进门他真吓了一跳,这回不是黄莺,金世安瘫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喝得烂醉如泥,身边一堆酒瓶子。保罗一见李念如得大赦:“李先生,劝劝金先生。”

    李念点点头,走到世安旁边,金世安两眼血红,抬头看他,把他拉在身边坐着。

    “我心里很苦。”金世安说。

    李念有点儿想吐。

    金世安的反射弧是不是有一万米?刚分手的时候没见他喝成这样,两三个月过去了,他怎么突然又知道伤心了?白杨跟别人跑了吗?至于吗?堂堂一个海龙总裁为个男人借酒消愁,干脆喝死算了。

    李念拉起世安,“你这得去医院吊水,你到底喝了多少。”

    保罗在后面使眼色,李念就着瓶口闻了闻,保罗够机智,都给他换成了水,金世安是真喝醉了,完全不知道。

    金世安是不知道,他现在满心刺痛,整个人行尸走肉。他无法把这个情绪表露出来,白天硬撑着去公司,晚上回来便喝闷酒。

    露生死了。是他亲眼所见。

    世安到现在还觉得头顶焦雷在响。

    是的,露生死了,露生也是普通人,当然会死。世安不是没想过。他来到八十年后,露生恐怕早就不在人世,病死、老死,都是情理之中。

    可露生就在他面前,以一座碑的形式。

    死得那样惨烈。

    保罗就是给他灌十瓶水他也察觉不到。

    金世安诉无可诉,只好把李念叫回来陪他。当着李念他也不能说为了露生难过,没有人能懂他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露生于他,是知己,是朋友,十年里如同手足亲切,他辜负露生那么多,露生又把他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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