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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子饲养手册 作者:清和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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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勇气有胆量有智慧,但是没有死这一回事。

    李熏然嘴唇蠕动一下。

    可是谁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凌远站在急救大厅里,沉稳有条理地吩咐护士长:“去,调血库所有a型血备用。随车的是李睿,他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护士长道:“李主任说情况不容乐观,那一刀子扎得太狠,扎伤肝大叶,若干大血管。从出血量看不排除已经伤到动脉。而且怀疑胆汁已经溢出,污染腹腔。李睿大夫担心……”

    “并发症。”凌远没有什么表情,在护士长看来他还是沉稳的,永远在风暴中心镇定自若的人物。

    “李熏然,男,二十八岁,a型血,无药物过敏记录,无重大病史,上次在咱们院体检结果一切良好,除了胃部有轻度溃疡现象。”凌远沉声道:“准备手术。”

    护士长跑步去准备。

    院办主任老吴凑上来。凌远问他:“联系李熏然家人了么?”

    “李局长正在外地开会,接到通知就往回赶。他夫人回老家了,李局长的意思是先不告诉她。”

    “很好。韦天舒下午有没有手术?”

    吴主任一愣:“韦主任今天的手术已经全做完了。他下午要筹备申请肝胆项目资金的事……”

    凌远从容道:“告诉他那个先放一放。让他准备准备,抢救李熏然警官的手术他和李睿上。”

    吴主任知道凌院长是肝胆外科最好的大夫,全国都数得着的。但为什么非得叫韦主任来?韦天舒李睿都是主任医师,俩主任医师伺候一个人这规格够高的。吴主任对医学一知半解,但是行政能力杠杠的。说是主任,就是个秘书长,他一直干得挺好。也就没多问,跑着去找韦天舒去了。

    救护车刚好到,李睿拖着推床往里跑。他以为这次凌远跟着上,解释道:“需要开口探查,我确定腹腔已经污染。还有那把水果刀实在是太脏,我做了简单的清理但还……”

    凌远木着脸:“韦天舒和你,他待会就来。”

    李睿一愣:“你今天不没事吗?这可不像你。”

    凌远看着躺在推床上带着氧气管的李熏然。面部完全没有了血色,长长的睫毛盍着,铺在下眼睑上。他为什么闭着眼?他应该转着灵动的大眼睛跟自己使坏,笑的时候还会皱鼻子。他似乎刚刚还在得意洋洋地向自己展示漂亮年轻的小肉体,忽然他就倒下了。

    凌远伸出自己的双手,咧开嘴笑了一下:“我这个样子,怎么上。”

    他的手在抖。

    凌远和李睿年龄差不多,但凌远是李睿的带教老师。有时候李睿开玩笑还会叫他师父。当年李睿第一次主刀吓坏了,尽管只是个切阑尾的小手术。凌远耐心地教他,上手术台前握住李睿的手,告诉他,医生什么时候都不能慌,双手一定要稳。医生不慌,病人才安定。

    李睿记得他那双干燥的,沉稳的,有力的,为了拿手术刀而生的手。

    现在,这双手在抖。

    李睿的感慨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其实根本没有多犹豫,拉着推床就往手术室跑。韦天舒已经换衣洗手完毕,他虽然不理解凌远又作什么妖,可是病人永远最重要,大不了做完手术再揍他。

    凌远失魂落魄地看着李熏然被李睿拉进手术室。大门一关,生和死,就隔在那一线了。

    凌远以前做手术最烦家属跟他说:“拜托医生好好给治。”

    不说这句话难道他就不“好好给治”吗?这句话有意义吗?

    有。

    凌远觉得自己的命也被关进了手术室,他刚才差点就拉着李睿的手求他救救李熏然,就算他知道医生为了病患不会轻言放弃,他还是想说。

    原来那些家属魂不附体的表情都是真的。凌远头脑发昏。他觉得自己应该难过,懊丧,愤怒,恐慌。

    可是他一种感觉都没有。

    他的心被挖走了,喜怒哀乐,都空了。

    李睿,求你救救熏然。

    狮子饲养手册 12

    12 醒来看见你,真好。

    李熏然其实一直有意识。他躺在推床上,模糊地看着走廊顶的吸顶灯被拉成长长一条,然后有人在说话……

    凌远的声音。

    凌远似乎离他特别远,声音只有一点点。他特别想坐起来看看他。李熏然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肯定很狼狈,他闻到自己鲜血的味道。他想凌远看到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生气?他好像没见过凌远真正和谁生过气。凌远有种老贵族的派头,端着架子,不怎么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李熏然觉得困。

    手术时间很漫长。数个小时里李睿和韦天舒奋力抢救,两个身经百战盛名在外的主任医师为了李熏然使出浑身解数。李熏然的情况比李睿预计地还要坏,肝脏开放性损伤,胆汁外溢,腹腔大出血。他和韦天舒打算保住李熏然的胆,以及大部分肝脏。否则李熏然就算不死,下半辈子的生活质量也完了。

    凌远回办公室办公。他得应付卫生局来的人,还有记者。廖老师虽然已经走了,但是事情还在发酵。医患关系说起来都是血泪,血会召苍蝇。凌远风度翩翩地接受采访,应对记者们提出的各种问题。钱小玉家人还在闹,要高额的赔偿。凌远礼貌地回答,这个需要走法律程序,我们相信司法严明,会给我们每一个人一个公正的答案。一直找凌远茬的那个女记者死咬着他不放,就是问他今后穷人的命还是不是命,医疗资源会不会向资本倾斜。

    凌远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笑。凌远是个英俊的男人,女人喜欢英俊的男人。女记者看着他,忽然脸上有些红,幸而不明显。

    凌远回答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送走记者还有卫生局检查组,钱小玉的公公丈夫得了高人指点,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微博上都是辱骂附院是白衣禽兽的留言。官派的作风凌远太了解了,“顺应民意”,维稳至上。所以他着急让廖老师去休息——如果廖老师还在,她得不着好。

    凌远和检查组的人一起召开了高层会议,官话套话凌远信手拈来,还能不轻不重拍上两记马屁,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因为这件事危及杏林分院。

    凌远的表现,永远那么无懈可击。

    我在说什么?

    我在干什么?

    凌远机械地说话,机械地笑。他的脑子已经不受他控制,翻来覆去地想他已经做过的肝脏外伤抢救手术。

    腹腔灌洗。

    肝动脉造影。

    经皮锁骨下静脉穿刺。

    颈内静脉穿刺。

    上腹正中切口,需要时成胸腹联合切口。切口宜大,暴露充分。

    肝切开清创。

    肝部分切除术。

    凌远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满嘴屁话胡说八道,另一个人无休无止地回忆做过的手术,想像着现在熏然躺在手术室里被清洗,切割,缝合。

    凌远想发疯。

    卫生局的人算是和凌院长达成了些共识。凌院长平时和卫生局处的不错,卫生局也不想搞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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