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作者: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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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有度,将来定会成才的。”老太太微笑着一个个给他介绍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们,“这是陆晓,你总说这孩子真有才气,但太傲了,让人无可奈何的牙痒痒;这是小六,你说这孩子综合最好了,是只不动声色的笑面虎。”
老头不能动,混沌的眼一一掠过眼前这三张熟悉的面庞,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模糊声响,眼眶慢慢泛红,须臾,泪水无声息的滑落枕上,洇开。
安乐三人抑制不住的也跟着掉泪。老太太抽了口气,帮老头擦净脸,调侃道:“还以为你冷心肠呢,当年小老三半夜急性阑尾疼得要断气时也没见你掉一滴泪,现在可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
老头这眼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能再见到自己喜爱的人事的感动吧。安乐想附和的笑一笑,但没成功,他别过头望窗外被夕阳余晖渲染成温暖桔色的天空,无言感谢老天。
八点钟时,老三和老二过来换老太太回去休息,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离开。下楼后,陆晓吸了一口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空气,轻快道:“老头这回真正是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了,等他休养好起来了咱们都飞了,他也落个六根清净,闲暇时间一概用来读他的圣贤书。”
“别叹愁了,回家吧。”
三人在医院门口分别。安乐搭公车到站牌下,晃悠悠转进小巷里,思绪低空飘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有关于安爸的、有关于老头的、有关于李叔他们的、也有陆晓等人的,都是些小事件,此时想起来却觉得有趣得很,脸上也不禁浮出淡笑。
走到以前碰到萧香的暗角时,忽然又闻几声闷哼几拍打的声音,安乐心猛的一跳,向后退了几步,见一户住家墙柱边弃置了一张歪歪斜斜的木桌,桌子有一条腿藕断丝连的挂着,他把那桌腿折下来抓在手里,正想退到巷口从另一条路回去时,一声似曾相识的叫声让他心凉嗖了:又有人伤萧香了?
顾不得多想便跑过去,暗处,隐约听闻两个人在纠缠扭打着,不间断的闷哼声时高时低传过来,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若是以往,安乐也许会选择退后不沾这麻烦,但现在不行,他预感被欺凌的那个人是萧香,不假思索便喝了声:“你干什么!”
“唔唔……”挣扎呻吟声更甚,还能听见另一嘶哑的声音低唤:萧香……
真是萧香!安乐听到那名字登时血管都要爆开了――萧香,你总不经意的就原谅伤害他人,可他人何曾想要放过你!备份和怒火彻底占据了他的理智,他眦裂发指的冲上前,扬起手上的木棒朝那人头上挥去,趁他失力松开萧香时又把他拖到一两步外,咚咚咚咚,手中木棒没头没尾的使劲往他身上挥,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此时脑子里只叫嚣着:打你妈的王八蛋,打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萧香……
靠墙的萧香一直怔忡着听着那沉闷的拍打声,半晌才醒过身,飞快吧安乐拉开,费力压住他的挣扎,劈头吼道:“停下!你会把他打死的!”
安乐一惊,理智回笼,浑身冷汗。萧香见他安静下来了,瞥了一眼地上卷成团的人影,心底冒出的良心被他狠压了下去,他抽走安乐手中的木棒丢开,迅速带他回家,锁上门后,才虚脱般一把紧紧搂住他,紧张又激动。
相拥良久,安乐才颤抖着开口:“萧香,那人……死了么?”
“……我也不知道……”萧香长长吐了口气,轻抚他的脊背,“你想想,你都打他哪里了?”
“哪里……”安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想,“第一下打到他的头了,之后,之后……软的,似乎是身体……我不确定,不记得了,当时我没理智了……”
“别担心,应该没事的了,估计你打晕他了。”
“真的么?”安乐仰着脸问,脆弱的表情一览无遗,眼里有丝忧郁,“我回来的时候,是很高兴的,因为老头今天下午终于醒了,我去看他,他还记得我们。我正感谢老天没让我们失去他,结果又看到有人要伤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看那面颊上无言的哀痛,萧香也悲伤着,狠劲的把他搂在怀里,轻喃道:“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那人是谁?”
“原习礼,他喝醉了……”
话没说完,安乐惊恐的拉开他,环了眼院内又冲进屋,转了一圈再冲进房,看到那抹伏在课本上睡着了的小身影时,一颗紧揪的心终于放开了,慢慢走近把他抱起来。本就未深眠的安宁马上就醒了,见是安乐,扬起笑脸便脆生生叫哥哥。
安乐把他带到院内,见萧香正站在常春藤前,头微垂着,眉峰皱起,似乎在冥思。他走到他身边,轻问:“萧香,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娃娃写作业时,说图画本没有了,我便留他在家去帮他买本子,回来走到那地方时,被人从身后压住了……”萧香脸色惨白的回想那怎么也挣不脱的如钢筋水泥般的钳制和几乎要扒掉他一层皮的强劲抚摸、紧贴着自己身体的那诡异的颤抖、还有颈脖上那喷着浓重酒气的嘴贪婪的吮舔,身体猛地颤了几下,“他似乎是从街上跟过来的,我没在意,以为是附近的居民回家。”
安乐颓然伏在他胸前。怎么办呢?原习礼……就如他青空上的厚重的黑云,时时可能也有能力在他的天空里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他一直小心的堤防他,不安他,可如今还是防不胜防。雷雨真要来么?他无法预测,所以更是恍然。“原……他还在那里么?”
萧香摇头,脸上现出坚定的表情,断然道:“先不管他了,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明知是自我安慰,但安乐还是觉得心里暖和起来了。
夜里,安乐睡得很不踏实,辗转反侧,总摆脱不了那些血腥的噩梦,梦里那些狰狞的形象扭曲着、延伸着、拉扯着、狂啸着要抓住他,要把他撕裂,要嚼碎吞下肚去,拂晓时,忽然又梦见老头,他一身白衣的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木然着脸望着微开的窗口,歪开嘴发出机械般滞钝又冰冷的声音,他说:安乐,你看,看破的,遁入了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食尽鸟投林啊,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干净……
惊醒时,又是一身冷汗,安乐看看时钟才到六点二十,遂又躺下,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阵,索性起床,梳洗后搬了张矮凳在长春藤前,发呆。
太阳升起时,院里似隔了层薄雾的苍白被趋散,一缕缕桔黄从面前缓缓延伸到东面,整个小天地都亮了,可谁又见,阴影正戴上他的面幕,秘密的、温顺的、用她的沉默的脚步悄悄的跟在“光”的身后。
房门“咿呀”一声轻响,萧香一身白衣边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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