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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 作者:牛角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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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房门上。

    一双眼睛趴在观察窗窄窄的窗口,正死死盯着他。盛夏一时难以分辨他眼里的神色,只觉得这双眼睛特别的亮,几乎有种要将人刺伤的感觉。

    守卫很谨慎的走到他的侧前方,用脚尖把门踢开,示意盛夏进去。

    病房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只是地上的尸体不见了。病房里也有人收拾过,地面上还残留着一大滩水渍,虽然干活的人做的有些匆忙,但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盛夏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总觉得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房门哐当一声阖上,盛夏走到门口,凑过去看了看外面。守卫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动作快的好像后面有鬼追他。

    走廊里的顶灯灭了。

    天光渐亮。

    一个沙哑的声音轻声说:“嗨,认识一下,我是c316。”

    从盛夏的角度是看不到那扇门上的观察窗口的,但他知道这一定就是刚才看他的那个人。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有种坚韧的东西。盛夏不相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疯子。

    “c320。我叫盛夏。”

    斜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霎,微微有些惊异地反问他,“盛世集团的太子爷?”

    盛夏叹了口气,这个微微带点儿调侃的称呼他已经有段日子没听到过了。

    c316似乎很快反应过来,自我介绍说:“我叫海荣。”

    “姓海?”盛夏觉得这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似乎也从哪儿听到过,正想细问,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跟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c316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黄鼠狼进鸡笼了。”

    盛夏一言不发的走回床边坐了下来。片刻之后,脚步声停在门外,钥匙咔哒一响,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厚重的铁门砰的一声撞到墙上,又晃晃悠悠地弹了回去。

    盛夏坐着没动,眼里的光却慢慢沉寂了下去。

    这个男人叫乔治王,十号楼的主管医师。盛夏第一次看到他,觉得这就是个自律古板的中年男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所理解的“严苛”与这个人的标准简直相差了半个地球的距离。而且他还是极其清心寡欲的教徒,盛夏这种曾经公开出柜的人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c320,”乔治王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打量他,“听说我休假一天,你就给我闹出好大的动静。”

    盛夏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血液特有的温热黏腻的感觉。

    乔治王身后的门虚掩着,守卫就等在门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以往这男人傲气得很,带个助手就大模大样的进来指手画脚。

    乔治王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几步,大概盛夏的神情与往日有些不同,他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付他。片刻之后,才斟酌着说了一句,“路永川死了。”

    盛夏心想他当然死了。这人要是不死,他还不放心往外跑呢。

    乔治王看着他,“你不想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盛夏抬起头,神情平静,“门是他开的……我只是个精神病人,你不能指望一个连法律责任都不用负的人管得住自己的手脚。”

    乔治王盯着他,眼神阴郁。

    盛夏知道依着乔治王的脾气,路永川那种人肯定是看不上的。但看不上归看不上,盛夏在十号楼的地界上弄死了他,这事儿就变了性质。在乔治王看来,整件事该由他来制止,由他来调度安排。所有未经他首肯的举动都是针对他的权威发起的挑衅。

    这是乔治王无法容忍的。

    “你要知道,”乔治王微微仰头,眼神倨傲,“你现在是c320,也只能是c320。”

    盛夏微微眯眼,“我可以只是c320。”

    乔治王挑眉,“哦?”

    盛夏莞尔,“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然后……我就只是c320。”

    乔治王很想把他的话当成是一种妥协,然而他心里清楚,眼前的人只是试图跟自己做一笔交易,而且这笔交易对于乔治王来说还是显而易见的只有好处:看,十号楼的凶徒只有老子能降服,其他的人来了都不管用。

    乔治王决定听一听他的条件。

    “没有条件,”盛夏淡淡看着他,“如果乔治医生能跟我说说盛世集团的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乔治王思索片刻,觉得这个条件还是可以接受的,“我只能说,盛世集团一切正常。”

    盛夏心头剧震。

    盛世集团一切正常,那就说明有人将他这位太子爷的情况完美地掩盖了过去。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妈妈。

    那么,他妈妈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乔治王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听说管理层人事方面有些变动,报纸上说盛世集团要跟冯家合作什么新项目。”

    盛夏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下。

    第4章 暗潮涌动(一)

    这个城市有很多姓冯的人,但盛夏认识的只有一个。

    他叫冯延。

    冯延是个很奇怪的男人,长相乍一看只是普通,但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好像看到了春暖花开。

    盛夏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个酒会上,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他对着别人露出笑容,盛夏顿时有种被晃了一下的感觉,脚步一顿,就听身旁的生意伙伴压低了声音说:“是冯家那个孩子。刚回国的。”

    盛夏了然。

    冯家做古董珠宝生意,说起来跟盛世集团的关系也不远,每年总有那么几单额度不小的合作。冯家的情况,他自然也听人说过。冯延的父亲是冯家嫡支,可惜死得早,冯家也没什么非要从嫡支里选继承人的传统。于是,这个年幼的孩子就被族人打包送去国外读书。如今冯家当家的是他的堂叔,亲缘关系不算远,但没什么感情是肯定的。而且这位堂叔膝下还有两个刚刚成年且才华出众的儿子。冯延在冯家的处境可想而知。

    盛夏躺在硬邦邦的病床上,略微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口慢慢明亮起来的光线。他想,他应该知道冯延的野心的,也不该低估了这份野心。只可惜,他被初见面时的那个笑容迷了眼,总觉得这就应该是个春风一般干净和煦的青年。

    他的母亲曾经很明确的表示不喜欢冯延,她说冯延的眼睛分了好几层,盛夏只看见了最表面的一层。

    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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