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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抗战篇 作者:雷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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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外的事。”北平平静地解释道,“我想运动选这个时间点不是没有缘由,就是认准了要把共产国际的势力从中国赶出去。”

    重庆补充说:“不过,他信里提到苏联送来医护人员还给了礼物,大概想表明苏联虽有不满,两方关系还会维持下去,共的后台也不会变。”

    “原来如此。”武汉颔首,接到重庆征询的眼神,忙说:“我没别的事,就是顺路帮财务科送一张报表。”他把报表递给重庆,道了声再见就走了。

    走到一楼大厅时,户外在飘着层层叠叠绵密的雨,风吹得雨帘左右摇晃,潮气一波波扑在面上,东边一叠厚重的积雨云快速移动而来,隐隐有压城之势。武汉没带伞,又不想在大厅里干等,心一横盘算着直接回去也行,身后响起一串匆匆的脚步:“武汉!”

    北平拎一把伞走来,说:“延安那袋土豆和白菜经不起久放,重庆邀我们明天一起下厨,把它煮了吃,可以吗?”

    武汉笑道:“当然,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不只是给重庆送报表来吧。”

    “嗯,本来想说点别的,也不重要,还是不说的好。……这个月初我陪一个朋友去江津看望陈独秀,没想到……他已经过世了,就在5月末。”

    “过世了?”北平不无讶异,“因病吗?”

    “好像是饮下带菌的水中了毒。他家里很简陋,我以为他在这边过得再清苦,总有熟人和仰慕者的接济,可他家几乎把能当的都当了……”

    “因为他不算个合格的政治家,却有文人所有的清高和倔强,也用这些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我结识过不少这样的人,他可以算作其中典型。”北平顿了一下,说,“先是跟kmt结下了血海深仇,又屡次得罪了cpc中央。”【注8】他拂去沾了潮湿水气坠到眼前的发丝,“能以这种方式离世,还不算太糟的。”

    “不算……太糟么。刚才听重庆讲cpc要清除国际派,还想到陈以前就骂过国际派不顾民族利益听命苏联,是不是方向一转,会考虑给他一个高点的身后评价。我本来想和重庆商量,可否写封信告知他们他故去前后的详情。”武汉抿唇,见北平专注听着,不禁自嘲,“果然不可能吧?一个犯过严重路线错误还不肯悔改的创始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回头看上一眼。陈独秀只是他们的过去,永远不能再介入他们的现在和将来。要真写了信,恐怕不但不会有兴趣,还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北平简短地说:“你说得对。”

    他撑开伞,两人肩并肩,一同走进了雨里。

    武汉继续说:“见得多了,真是会怨恨时代潮流的无情。人类一辈子只有几十年可活,可享受的本就不多,不管对错,怎能把一个人说抛弃就抛弃了?何况许多是非,哪里是即刻就能辨明的……”武汉深吸气,刹住话头,“不好意思,只是我一点无谓的伤感。”

    “没关系。毕竟有些事情,活了再久、见了再多,也无法认为它们理当如此。”

    “唔。不谈这些了罢——你的苏联之行怎样?”

    “还不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被苏德战争打乱了阵脚,完不成任务,最大成就就是换得一句‘以后会帮忙’的口头承诺。白白花了政府银子,原本我都没脸回来的。”

    “不算白花啊。至少初识了他们决策层长什么样,以你的能力,应该也博得了莫斯科信任?延安他们这一整顿,莫斯科表面不割断关系,但心里总有不痛快,经你这么一去,会比从前更愿意亲近重庆政府。你并不算完全去错了时机。”

    北平放缓了脚步。他举高一寸伞,转脸看向武汉:“以你的立场,会认为这算好事吗?”

    “我的立场?”武汉咀嚼着这四个字,迅速说道,“这无关紧要。延安整不□□,我们影响不了;苏联是否愿意跟我们的现政府亲近,我们虽然影响不了质,却可以影响量。总比莫斯科既疏远延安,又疏远重庆要好吧?”

    “这样吗……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

    想通了民要他回来的原因。北平停顿了很久,才将伞往武汉那里倾斜一点,说:“雨下大了,我们快点回吧。”

    人的一生要涉足无数个港湾,踏上无数次远行。众多别离的场景中间,有些是孑然一身只在心里做的默默的告别,有些则因亲朋好友依依不舍的相送而异常艰难。

    对上海而言,他远行的次数已超过好些年长他许多的人,饶是如此,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不够,不够,你可数的未来还拥有太多的日子,要踏上太多的旅程,遇到太多不曾看见的新世界……于是他在远行开端的告别素来不怎么艰难。即使动情,也不会让别离的伤感压倒对旅程另一端的向往。只因他深知未来是他的,或者至少是他能用双手开拓一段路的;未来有多少风雨险阻,云翳散尽的太阳就有多光辉灿烂。所以他从不把别离弄得难分难舍。亲人和朋友是他迷路时引航的灯塔,疲惫时休憩的港湾,却绝不应当成为他逃避外面风霜刀剑的庇护所。这个信念伴着他经过百年,历久弥坚。

    但他身处其中的这场别离却罕见的有些难度——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千叮万嘱,可就是有难度。

    “行李都塞进去了?”嘉陵江滔滔的波浪边,码头上来往的人群中,南京用很轻的力道踢了踢他的皮箱。“可不要汽笛响了船开走了,才想起关键东西没带。”

    “不会的。万一忘带也无妨,我可以跳下船游到码头,再回去找东西。”

    “哦?拖着行李也能行?”

    “拖着行李也能行。”上海严肃地说,“我可是当过水军的。”

    “唉?我怎么没印象?”

    上海撇嘴。“你对我又不是事事关心。不过确实很遥远了,我自己记忆都很模糊,恐怕也只有苏州还记得一点……”

    南京笑了。“好啦。是我对大少爷你关心不够,我认错。”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青年的头,手伸了一半忽觉高度不对,转而拍拍他臂膀。

    去年珍珠港事变之后,上海携香港在白石龙安顿两天,然后水陆并用一路北上抵达大后方。和日方在私底下磨磨蹭蹭谈了两个多月条件,才敲定让香港返回的日期。那天香港走得无声无息,没人知道这两人嘀咕了什么。至于上海,他确认除了租界区沦陷并没有太大问题以后,一边帮情报部门整备技术,一边就下了要回到辖区的决心。做好一切对突发状况的准备以后,终于迎来了分别的日子。

    “你其实不必急于回去……”他和归来的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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