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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宁自有流畅的说辞,他道:“我没来得及问先生,但我大致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犯一个案子是死,犯六个一样是个死,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位还不曾伤过人,先生应该是觉得他人不坏,又很有才华,想要顺便保下他吧。”

    张潮蓦然就觉得这个刘芸草,有些太爱管闲事了,其实不管是章仲礼还是前四桩案子的幕后人,其实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自主自愿的事,后果就该自己承担。

    但他忍不住又想,世态炎凉,要是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秉性的朋友,应该也会十分珍惜与他的缘分吧。

    袁宁一如他内心所想,就对刘芸草感恩戴德,话里行间都是对刘芸草的保全,他继续道:“至于作案的手法,只要找到了白骨自己动作的窍门,其他诸如怎么藏、怎么掩盖线索的法子,动动脑子还是办得到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谋划寒衣案之前,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们曾将前面四桩案子推演重现过一遍,所以说得出经过也说明不了。”

    他和刘芸草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江秋萍听得一愣一愣,一时根本分不清,他们之中到底是谁在撒谎,亦或是说的都不是全部的真相。

    不过饶是如此,这情报也是十万火急,于是这天夜里,张潮带着寄声和袁宁的口供,等不到武侯来接,直接往江陵去了。

    第87章 一别

    二十一日,亥时初,姜兴东风客栈。

    有钱不愧是万事通,王锦官砸下的重金回报斐然,连两日都不到,戚老头就本事通天地勾出了消息,连夜过来知会她了。

    作为一个油滑的生意人,即使知道王锦官不喜欢,他还是吹嘘了一阵自己的辛勤和难处。

    王锦官不耐烦听,朝他扔了一锭银子叫他少说废话,戚老头见目的已经达到,这回方才直奔主题。

    他说:“小老儿我在城外乡下的一个农妇家里,问到了姑娘想要的消息。”

    “那位嫂夫人说,一名背着孙姓药箱、文士模样的游医,和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当年曾在她家借热水为病人沐浴。”

    “那时两人身边还跟个和尚,白衣翩翩的,模样极俊,她就是看在和尚的面子上,才答应让另外两个邋遢家伙进屋梳洗的。”

    王锦官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往桌子前面挪了一截,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同时她心中暗道,那和尚想必就是当年的大师了。

    戚老头擅长察言观色,见状立刻加快了语速:“小老儿打听到那位郎中姓孙名桥,是午州人士,再细的住处就得姑娘自己上午州去寻了,毕竟常人出门在外,也不会随便对人自报家门。”

    王锦官点了下头,示意这个她有数,她有饶临官府的令牌,到了午州可以去请衙门助力,所以能确定是何方人士就足够了。

    她赶时间,拿到了关键消息就开始掏腰包,从怀里摸出了三张银票,两张一百一张五十,加起来正好是二百五。

    戚老头见她这样爽快,自己这边的事却办得不那么好,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姑娘莫急,小老儿还没说完。”

    王锦官递钱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拿冷然的眼神看他。

    戚老头为难地说:“年纪、模样、同伴都对的上,但是姑娘和那位农家嫂子,说的时间却不一样。”

    “姑娘说那孙姓的郎中是七年前到的姜兴,但那妇人却笃定她是在十二年前遇到的那三个人,因为那年正好是奉天末年,她家二姑娘刚出生,如今那女娃已满了十二。”

    王锦官思索片刻,还是给钱起身立刻走了。

    她想或许是大师记错了,又或许真就有那么巧,有两个姓孙的郎中时隔五年,分别救了一个病人又遇着了一个和尚,反正她拿到了消息,就一刻都不愿意耗在这里空等。

    不过王锦官还是留了后手,她叮嘱戚老头要是有新的消息,就立即给饶临城门口的游击将军传信,自会有人放他入城,并且付他银钱。

    戚老头一听这女人连别城的游击将军都呼来喝去,当即被怵了一大跳,诚惶诚恐地目送她在夜色里纵马而去。

    ——

    戌时一刻,江陵驿站行馆。

    李意阑回到行馆,发现知辛没披袈裟也没做晚课,正在厅里等他,身边还陪坐着一名不认识的清癯老者。

    李意阑笑着一问,这才得知这位是京中有名的神医。

    既然是神医,肯定很难请动,李意阑不清楚知辛是怎么办到的,但这样的关怀和心意堪比家眷,让人感激涕零。

    他乖顺地让老先生诊了脉,后者全程面不改色,一来是见多了生死,早知命数不同,会力保但不强求,二来是不想让病人跟着惶恐。

    但李意阑的病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病灶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是神医也束手无策。

    老先生用二指压着脉路,很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传来了能令亲者痛的起伏,这年轻人肺脉枯竭、气数将尽,其实到了这个阶段还能有这种精神头,其实已经是一种异数了。

    他心中暗自叹息,面上却什么都没跟李意阑说,只是收了药箱,让知辛随他去取方子。

    李意阑一天没见知辛,有点亦步亦趋的架势,老头明显是有话避讳他,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让他坐着喝他的汤去。

    李意阑不好顶撞长者,只好哭笑不得回到座位上,认命地端起了碗和调羹。

    没一会儿知辛从外面进来,李意阑就盯着他打量。

    说实话,他觉得寻常的灰色僧衣不如白袈裟适合知辛,但是他这么穿着却意外的平易近人,像个普通好看的僧人,没了那种佛靠金装的距离感。

    于是李意阑欣然接受了他这身简装,笑着道:“怎么忽然换了身衣服?”

    知辛带上门,朝他这里边走边说:“不方便,京里的贵人太多了,我不擅长跟他们打交道。”

    李意阑明白不擅长是假,不乐意才是真,就纵容地笑着说:“那就避着点儿,话说你今天去大相国寺,见到法尊了吗?”

    “没有,”知辛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来迟了几天,法尊入定了。”

    李意阑和稀泥地安抚道:“没事,来日方长。”

    知辛淡定地“嗯”了一声,明显不需要他刻意安慰,转而关怀道:“你这大半天是不是都在天牢里,那处阴冷,你受得了吗?”

    李意阑之前忙着心事重重,没注意天牢冷不冷,这会儿答不上来,只好瞎编乱造:“还好,没觉得比饶临的大牢冷多少,而且也没有一下午都待在牢里。”

    “入夜之前皇上宣我去了一趟宫里,在暖阁里待到现在才回来,没事的,别担心。”

    知辛刚听了神医的结